崔鸿雪的站位稍稍靠后?半步。
庄时将他拉到自己身旁:“崔先生?,朕还?得谢谢你,帮了朕这么多,好让朕如今能坐稳这个皇位。”
崔鸿雪仍然站在庄时身后?一些的位置上,场内进了新人,一对如同金童玉女一般的兄妹,一个意气风发,一个神采飞扬,真是风光极了。
崔鸿雪的目光紧紧跟随着她,一点?不?错,她的变化很大,再不?像以前那般咋咋呼呼的,不?过她在这种?场合一向最会察言观色,就算不?教她任何?礼仪,她也能很快融入其中,就像是天生?长在这里的一样。
难免有人会酸几句说他们兄妹二人不?过是偏僻小县城里出来的,崔鸿雪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她,她头?上的珠花已经换成了京城里最昂贵稀有的样式,她举手投足间皆是被金钱、体面?、艳羡的目光滋养出的从容贵气。
他的眸子里浅掺着一丝遗憾,那个天真又活泼的小姑娘,还?会像以往一样缠着他撒娇吗?
回到刚刚皇上对他说的话,寻常人只?怕会以为皇上已经开始多心了,毕竟没有哪个皇帝允许有臣子盖过自己的风头?。
崔鸿雪道:“你逼着我回来帮你,就以为我会谢你吗?”
时间回到三?个月前,庄时在陶采薇那里碰了壁后?,很快开始了一个新的计划。
没有崔鸿雪,也没有虎头?私印,庄时的胜算是几成?
崔鸿雪道:“你当时已有八成胜算,却自作主张推动了庄坚谋反,这是一步险棋。”
要么逼动崔鸿雪出山,要么输个彻底。
庄时目光投向正在宴席上活动得游刃有余的小姑娘:“如果我不?逼你,你今日又怎么能再见到她。”
庄时回头?看向仍固执退后一步的崔鸿雪,将手扶上他的肩,双目直视他:“我们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我就赌你,为了她会来帮我,我现在也要帮你一把?,你说,陶采薇会同意跟全修杰回老家去吗?这京城可是她梦寐以求的景象啊,用不用我再替你添一把火?”
崔鸿雪推开他的手:“不?用,我早有安排。”
陶家兄妹的宴席座位被安排得不?远不?近,但绝不?是在权利中央,有吹捧、有艳羡,但没有实权,这是陶采薇最深刻的感受。
全修杰一直与她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在护着她,她能感觉到,投向自己身上的那些艳羡目光,也有极大一部分是因为全修杰站在她身旁的缘故。
陶采薇对此感到自得,她一直都对这样的因旁人而得到的好处而悠然自得,她未婚夫的权力就应与她共享。
但很快,陶采薇就察觉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了另一侧。
那些人用更?灼热、更?莫敢仰视的目光投向了另一个人。
那些声音告诉她,这位跟着皇帝一起进来的人,就是崔鸿雪。
在所有人乌泱泱跪下像那一道明黄色的身影朝拜时,唯二站着的除了那道身影本身,就是崔鸿雪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耳边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声,陶采薇感觉自己有短暂的失聪,这样恢弘的景象令她兴奋不?已。
但她还?记得抬头?去找那个名?叫崔鸿雪的人。
“免礼。”
“谢皇上。”
不?只?是她在看,有很多人都在看他。
崔鸿雪在离龙椅最近的那张桌子上落座,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制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长相,但他浑身散发着的摄人气势存在感极强,就跟四年前一样,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是最夺人眼的存在,用他那双睥睨万物的双眼,冷冷扫视过所有人。
若说四年前他身上还?有些温润感,如今却是全然没有了。
陶采薇怔怔望着他,直到陶金银拽着她落了座。
她只?能看到他的下颚,还?有那面?具下掩着的摄人目光。
紫金玉冠束的发,腰间束着朱红白玉腰带,月白色莲花纹锦服,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之人,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觉得自己低至尘埃。
难怪会有那么多人说崔波像他,隔着那么一张厚厚的银质面?具,陶采薇都觉得他们两个像极了。
可是就像之前所有人即便觉得崔波长得再像崔鸿雪也不?会是崔鸿雪一样,此时她觉得崔鸿雪即便长得再像崔波也绝不?会是崔波。
崔波温柔又待人和善,他喜欢用丝带束发,用轻轻一根布质腰带束腰,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攻击性,总是淡漠又和善地扫过所有人,但看向她时,一定?是含着春风的。
崔波从不?愿意站在人前,他喜欢隐于人后?,仿佛天地间他这个人就只?是为她而生?的那般,她是他唯一的羁绊。
陶采薇默默垂下眼,她此时的心,再也装不?下任何?人,就算是崔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