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知道的倒挺清楚。”
察觉周玹好似在吃飞醋,常清念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仰脸儿无辜道:
“妾身还知道他是龙虎卫副指挥使。”
见周玹脸色更沉,常清念忙笑着解释道:
“上回出宫时见过面的。若连人家?名姓都不问,便?对人家?吆来喝去,岂不是忒没礼数?”
见周玹不睬自己,常清念眨着杏眸,怡声下气地哄道:
“妾身粗野惯了倒还无妨,只?是想着万不能丢陛下的人。”
周玹哼笑一声,指尖捏了捏女子?杏腮,无奈道:“你啊。”
“妾身见您身边一向都是牧大人护驾,怎地不见正指挥使?”
怕被周玹收拾,常清念慌忙转移话题,顺便?也?问出心中?早有的疑惑:
“您是派他出去办差了吗?”
哪知周玹听罢这?话,忽然瞧向常清念眼中?,而后莫名低笑起来。
常清念被周玹笑得脸色涨红,不由难为情地嗫嚅道:
“妾身是问了什么很蠢的话吗?”
难道龙虎卫不设正指挥使?那这?也?太奇怪了,她又如何能得知?
周玹有必要对她笑话个不停吗?
见常清念状似羞恼,周玹连忙止住笑意,哄道:
“卿卿实在聪慧,龙虎卫正使的确在外办差。”
不知想起什么,周玹好悬又忍不住,忙轻咳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
“但卿卿其实见过她。”
龙虎卫一个个神出鬼没的,天知道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正使?
常清念气呼呼地扭过身蜷缩着,不想跟周玹打这?个哑谜。
见状,周玹便?也?陪常清念卧下,从身后拥住女子?,说些柔情蜜意的话儿哄她入眠-
十月初一,青皇观。
雕花木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轻微辘辘声,惊起几只?栖息在古树上的飞鸟。
因着青皇观依山而建,马车只?能停在门?口处。待马夫将车缓缓停稳后,龙虎卫悬刀护卫在侧。承琴和锦音一左一右,搀扶着常清念走?下马车。
常清念此番虽并?非大张旗鼓,但该有的排场却也?半分不缺,可见圣眷正隆。
得知常清念今日要过来,观外早有一众人等在外迎接,见状纷纷跪下行礼道:
“拜见常妃娘娘。”
常清念环顾一番,只?见其中?不乏面熟之辈,只?是从前她也?不曾和人有过交情,便?只?挂着疏离淡笑,四平八稳地命道:
“平身。”
乌泱泱的人堆儿里,从前与常清念同住的女冠们,也?不由暗自朝前窥着,心中?只?道常清念实在好命。
本以为常清念这?无人问津的相府庶女,这?辈子?到?头来也?就跟她们一样罢了。没成想人家?摇身一变,竟成了宫里的常妃娘娘,如今生母也?追封二品诰命,还能特地从宫中?出来还愿。
女冠们艳羡的目光,常清念并?非没有察觉,但她并?未放在心上,只?温和笑道:
“本宫今日前来,是为亲人祈福还愿。叨扰之处,还望诸位道友海涵。”
“常妃娘娘言重了,娘娘孝心纯笃,贫道等敬佩不已。”
紫霄道长上前半步,侧身为常清念引路道:
“冥衣香烛皆已备好,还请娘娘随贫道前来。”
“有劳紫霄道兄。”
认出眼前之人后,常清念微微颔首,款步走?进青皇观内。
只?见今日观中?飞灰缭绕,钟磬之声悠扬。十月初一乃冬日之始,自此后天气便?渐渐转寒。故而此日祭祀之时,需将冥衣焚化?给故去亲人,称作“送寒衣”。
还愿不过是幌子?,常清念此行实则是来寻虚岸那老匹夫的。待围拢的众人散去,常清念开口问道:
“紫霄道兄,不知虚岸道长眼下正在何处?”
“娘娘您也?知晓,每逢寒衣节,观内皆有超度法会。”紫霄道长低声回道,“观主?此时应在袇房静室,筹备一应祭品法器。”
常清念于青皇观清修十载,对观内各处自是轻车熟路,探得虚岸所在之处,便?谢绝紫霄陪同,说道:
“本宫近日心中?烦扰,想去寻虚岸道长解惑,便?不劳紫霄道兄引路了,本宫自己过去便?是。”
“是,娘娘请便?。”紫霄道长拱手作揖道,“若有差遣,娘娘便?着人再唤贫道。”-
来到?袇房静室外,常清念也?毫不客气,只?带着承琴与锦音,一把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木门?应声而开。
香炉里燃着降真香,此刻烟丝在半空中?袅袅浮动,本该是教人清心宁神,常清念却只?觉令人作呕的污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