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着紫色道袍的老者端坐其中?,端持拂尘,闭目养神,正是半年未见的青皇观观主?,虚岸道长。
听到?动静,虚岸道长半掀眼皮瞥了常清念一眼,浑浊老眼里闪过一抹精光。
瞧见常清念脸色阴沉,虚岸道长嘴角却仍噙笑,老神在在地说道:
“贫道便?知常妃娘娘会来。”
常清念吩咐锦音掩上门?扉,径直走?到?虚岸对面坐下,冷冷笑道:
“怎么?虚岸道长也?知道心虚?”
虚岸道长闻言,不紧不慢地将手中?拂尘放在一旁,一面斟茶,一面轻飘飘地说道:
“常妃娘娘怒气冲冲的做什么?莫非如今娘娘圣眷在身,便?想为着当年之事来同贫道算账?”
虚岸话中?所指,自是当年酒后认错常清念,差点将她当做娼妓奸/淫一事。
“当年不过是场误会,之后咱们不也?都相安无事?”虚岸道长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那日你究竟是醉中?看错,还是酒壮人胆,你自己心里清楚。若非本宫还背靠一个常府,你岂会轻易放过本宫?”
常清念抬手掀翻茶盏,杯碟磕碰震颤,顿时“嗡嗡”作响。
“同本宫是误会?那其他遭你毒手之人,便?只?能自认倒楣?”常清念冷嗤道。
虚岸被泼了一袖茶水,面上虚伪笑意也?渐渐褪去,不阴不阳地道:
“常妃娘娘果?真一如往日,还是这?样爱多?管闲事。”
“当初那个叫妩娘的盲妓,贫道不也?让您花银子?救走?了?您还在不满什么?”
见常清念咄咄逼人,虚岸顿了顿,语气中?也?多?了几分威胁:
“若是青皇观里的勾当教人捅了出去,您猜圣上会如何想您这?个在青皇观长大的道姑?您又可知世人会如何想?”
“众口悠悠,流言可是能杀人的。娘娘好不容易飞上枝头变凤凰,贫道劝您还是要多?爱惜羽毛。”
虚岸有恃无恐地放声大笑,眼中?满是讥讽与胜券在握。
第43章 归路
见虚岸放肆大?笑,显然心绪激昂,渐至失控边缘,常清念忽地止住话头,不再步步挑动?虚岸情?绪。
敛去面上假做出来的怒火,常清念刻意将声音压得极低,语气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探究:
“只是本宫实?在好奇,大?行皇后国?孝期间,你与礼王也敢顶风狎妓?”
眼前人仿佛只是唇瓣张合,声音轻得教虚岸几乎听不见。他不由?自主地倾身,想要仔细听清常清念的话。
只是还未从激动?情?绪中缓和下来,耳畔震响的心跳声,掩盖住常清念低语呢喃,虚岸只隐约捕捉到“国?孝”、“你与礼王”、“狎妓”这几个字眼。
“常妃娘娘可别血口喷人——”
虚岸此刻顾不上设防,闻言下意识地替自己?辩驳道:
“礼王自己?胆大?妄为,与贫道有甚干系?”
“原来是只有礼王。”
常清念忽地轻笑一声,她等的便是虚岸说出这句话,好教她全然确认,礼王如今在做什么。
瞧着遽然间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常清念,虚岸紧握着拂尘柄,心中划过抹惊疑不定。
此时此刻,常清念已品出几分周玹曾教过她帝王心术的妙处来。她甚至称得上是一个聪明的学生,懂得举一反三,领悟到周玹未曾明言的后半句。
在不怒时故作发怒
——在旁人以为她该动?怒时,却?又不怒。
既已得到想要的答案,常清念可没兴致再同虚岸多费口舌。只见她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虚岸,眼神里?哪还有半分怒火,全然是审视死物?的冰冷与嘲弄,仿佛看了一出极滑稽的戏文。
“眼下虽是礼王自己?所为,但虚岸道长最好也小心些,可千万不要重温旧业,否则……”
常清念顿了顿,兀地挑唇,粲然笑道:
“您最好祈祷,永远别被本宫抓个正着。”
说罢,常清念吩咐锦音推门,施施然转身离去。
虚岸道长被常清念骇得脊背窜凉,强自镇定下来,望着常清念的背影,色厉内荏地质问道:
“莫非娘娘舍得您的荣华富贵?”
常清念已走至门槛前,闻声脚步一顿,侧首道:
“您的威胁很?动?听,只可惜……”
“本宫是个疯子?。”
“疯子?做事,从不考虑后果。”
常清念微哂回敬道,而后敛去笑意,再不停留,带着承琴和锦音扬长而去。
徒留虚岸一人独坐屋中,面色阴晴变幻,如同一条被人戳穿真面目的毒蛇,在角落里?吐着猩红蛇信。
香炉里?的降真香仍在静谧焚烧,烟雾缭绕,却?仿佛凝为实?质,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