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满早早醒了,窝到床前。
见他睁开眼,颊侧两只梨涡深深凹陷,“爸……”看了眼趴在床另一边的人,小手捂住嘴,半趴过去搂住人脖子,悄咪咪地,“爸爸你醒了!还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没有。感觉好多了。”沈庭章往左转,毛茸茸的黑脑袋伏在床上,手被人紧紧握着。
“是蔺宵哥哥带爸爸来医院的,还给爸爸擦了手。”
原来烧糊涂时候的那些触感,是他。
沈庭章左手不动,头转回来:“小满,爸爸有些渴。”
“我去倒水。”
沈小满立马跳下床,抱着保温水壶慢慢倒。
窸窸窣窣。
蔺宵瞬间惊醒,抬头,撞入温柔的眼底。
“你醒了!”他正要伸手去探额头,中途猛地顿住,克制起身,“我去叫护士。”
护士很快过来,量了体温。
“……差不多正常了,再输一瓶就能出院。到时候,别忘了把这个小哭包也带走。”护士打趣道。
急诊科昨晚跟嚎丧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没了呢。
沈小满小脸通红,忙去捂爸爸的耳朵,不让他听。
以为多少会被笑话,哪知听完这段“趣事”后,沈庭章眼眶忽然红了,一下一下轻抚他的脑袋。
“爸爸好好的就好。”沈小满半趴到他身边,噘着嘴巴道歉:“小满以后再也不去海边了。”
病房里安静片刻,传来一声叹息。
“这件事是爸爸不对,应该多带两件衣服的,和小满没有关系。”他捏了捏弹性十足的包子脸,柔声:“小满昨天不是还说要和蔺宵哥哥学游泳么。”
“可以么!”
“当然可以。”沈庭章将下巴搁他脑袋上,手在背后轻轻拍着,“小满想做就去做,爸爸百分百支持。”
蔺宵买完早饭回来就看到这样一幕。
他快速走进去,放下保温袋:“一些米粥和包子,你和小满趁热吃,我去办出院手续。”
“蔺宵。”走到门口,屋内唤了他一声。
“谢谢你。”
嘴角生硬地弯起一个弧度。
蔺宵扭头笑了下离开。走太快,没听到小满那句“哥哥笑起来好可怕。”
沈庭章慌忙夹起一只小笼包,温柔堵住他的嘴。
嚼吧嚼吧咽下去,沈小满又接着道:“其实哥哥平时那样就很好。”他捏着自己的胸比划,“胸也大。”
“……”
沈庭章夹起包子继续堵。
明明病人是他,最后吃撑的却是小满,倒在床上缓了半天,差一点就要再睡个回笼觉。
可惜被床头柜上嗡嗡响个不停的手机吵得,没法睡。
他抱着肚子爬起来,把手机递给爸爸,瞧见来电显示——“张”。
是张爷爷么?
沈庭章接下电话,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听筒里传出。
“小少爷,一个月了,身体怎么样?”
张,全名张修堂,燕北市医院有名的心内科医生,负责沈庭章的病已经三十年。
既是稳固的医患关系,也是忘年好友。
沈庭章语气轻快,回他:“还不错。”
“那就好。”对方松了口气,不厌其烦叮嘱:“别忘了,一个月跟我说一次,有什么问题及时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他摸摸正竖起耳朵偷听的小满,又问:“张医生该不会就为了这个打来的吧。”
电话里默了几秒。
张修堂声音微沉:“本来你都离开了,我不该说什么,但想想还是叫你知道的好……徐家那位,这几天从国外回来了。”
轰——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连带着脸也跟着白了。
沈庭章用力抱住手机,近乎哀求:“不能让他知道我在哪儿!”
“这个我当然明白。”
只是徐家那个疯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摆脱。
—
燕北,徐家大院。
大门缓缓开启,迎进来一辆黑色宾利。
稳稳停下后,候在一旁的佣人立即上前,打开车门,问一声“大少爷好”。
裹着黑色西裤的长腿率先跨出,车里下来一个男人,起身后,比旁边的佣人足足高了一个半头。
左眼下方,缀一点青痣,阳光下,风情万种。
“爸爸!”
门里很快飞出一只糯米团子,扑到人腿边,咧开缺了颗牙的嘴,笑:“爸爸回来啦!”
“嗯,回来了。”徐牧言弯腰抱起女儿,点点她的鼻子,边往屋里走边问:“玉珠最近乖不乖,有没有想爸爸。”
“有啊,每天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