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叶清仙和水若渐渐从昏迷中苏醒,仙山一如往常。只是自从苍颜走后,香雪一门的重担便落到尚未羽化的轻九墨身上。
卧房内,水若和叶清仙彼此相望,却都一言不发。
叶清仙将手背到身后,微微揪住裙角,脸上依旧是那副天真灿然。
“姐姐,比武场上你也太认真了,我现在头还昏昏的呢!”
语毕,水若突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眼眸间蒙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小不点,是姐姐对不起你。”
叶清仙拽住裙角的手揪得更紧了,可句里行间却丝毫没有渗入半分异常。
“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起来!”
“不,你听我说。”
水若咬住下唇,眼前的那团薄雾顿时不见,转而几分坚定明亮。
“试剑大会前一日,苍颜散仙一如往常教我练剑。可不知怎的,那天家父赠予我的霜影在练习中竟裂了一角,苍颜散仙便主动要求替我修补。谁知那剑中竟会暗藏玄机,比武时我全然动弹不得,只能任凭其操纵。所以,真的不是我一心要与你争,实在是……”
话音未完,叶清仙主动将地上的水若慢慢扶起,摇了摇头。
“姐姐,从茯苓镇到现在,你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如今试剑大会被迫中止,只要我去向东觉上仙好生请罪,并不一定会被逐出香雪,你也不必太过自责了。”
水若将叶清仙揽入怀中,激动万分。
叶清仙亦是笑靥如花,只是背过身去,嘴角前浮现的那一抹月牙,显得格外鬼魅。
“阿舒,东觉上仙有事找你。”
玲珑推开房门,淡淡说道。
“哦,好的。姐姐,那我先过去了。”
叶清仙缓缓挣开水若,走向屋外。
玲珑不自然地瞥过一眼,亦随着叶清仙走去。
屋内,那双笑眼逐渐散开,只余下眸间的幽暗。
她低下头,取出衣内的一封信纸,轻轻翻开。
***
“阿舒,刚才你们在屋里的话我都听到了。她不过只是假意迎合,你就又信她了吗?”
走出浮雪宫好远好远,玲珑才敢开口询问。
叶清仙双目一沉,阴冷似喈喈北风,何其惨栗。
“信?这几日我虽然昏迷,但借着你的神识还是知悉了一切。家父曾说过,断灭蛊乃魔界蛊毒之最。此蛊平时虽无异常,可最凶险之处在于施蛊者可控人心神,中蛊之人方会形同傀儡!纵使苍颜入魔,可若背后没有势力,魔君断不可能轻易赠予此物。水若曾说她来自北漠勾雪城,只怕此事与北漠帝君脱不了干系!”
玲珑看着身前明白晓畅的女子,不知是喜是忧。
一夕之间,天地似换了模样。
“对了,你怎么不像从前般叫我小家伙了。阿舒?这个称呼真让人不自在。”
叶清仙忽然调皮地窜到玲珑面前,揪了揪她头上别致的花簪,想要缓解眼下的窘态。
不料,玲珑摘下头上的花簪,狠狠扔到地上。
“从前……从前我只当你是东觉的朋友,没有对神识共通一事放在心上,叫法上也就随意了些。可如今阿……紫珩至仙和我缘分已尽,我自当会竭尽全力保护你。这仙山人多口杂,殊不知还有多少眼线,如此称呼倒也省去不少麻烦。况且,你房内之人已用那三个字唤你,我不想和她一样。”
叶清仙望着地上已被摔得粉碎的花簪,轻轻说道。
“放心,她不会叫太久了。”
***
别离殿还似初见般温柔缱绻,只是再登之人面目皆非。
叶清仙只觉那台阶之上,步步尖刀,似要穿刺她的双足,教她求生不得欲死不能。
玲珑叩了叩门,再缓缓推开。
东觉正坐立在中央的紫檀玫瑰椅上,不苟言笑。
依然是那身素色的锦缎袍子,在朦胧轻烟间微闪萤光。可叶清仙却清晰地感到,那绝世容颜上一丝难以割裂的憔悴。昔日是柔情是烈火,是悲欢是离合,都随屋内重新置换的布局一并褪去。
她四处望了望,竟是再没看到那能奏出妙音灵乐的古琴。
“玲珑,你先退下。”
“是,掌门。”
叶清仙在距东觉一尺之地俯下身子,庄重地行了拜礼。
“不肖弟子叶清仙拜见掌门。”
东觉微抬右手,示意她起身,随即又指了指一侧的座椅。
“谢掌门。”
叶清仙直起身子,又规矩地坐下。
“身体可还有不适?”
“除了头还有些昏沉,也都好了。”
东觉攥紧手心,眉头自然锁上。他执起桌上一方书卷,凭手间幻起的一方流鸢缓缓飞到叶清仙的手上。
“当初是我太过看重和叶兄的情谊,不想让你以身涉险才与你立下赌约。可如今觊觎璇玑石之人愈来愈多,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