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了。
往日的天空从不曾似眼前这般,浓墨的天空不见一丝光亮。凉意乘着无情的海风遍遍袭来,粗暴如野兽的踢踏。虽是初夏时节,叶清仙却觅不得盛意,徒有凄凉惨烈的风卷浮起的砂砾,拍打在她二人吹弹可破的肌肤上。
玲珑幻出一朵巨大的紫色乌鸢持于手中,淡紫色的微光丝丝点点,将中央的花心染得愈发深冷。
“阿舒,跟紧我,我感觉那就在附近。”
叶清仙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茫茫夜色映着湛蓝如洗的浩海,蜿蜒升起缕缕烟尘。
“呜呜呜~”
稚嫩的哭声夹着沙沙作响的风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里显得分外阴森。
叶清仙警惕地揪住玲珑的衣角,贴在耳边小声说道。
“玲珑你听,好像有小孩的哭声。”
玲珑竖起耳朵观向四方,那哭声却戛然而止,耳畔边只有呼呼的海风刮过。
“别自己吓自己,应该是风声。”
叶清仙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向着所谓的“之味”探去。
“呜哇哇哇哇~”
哭声再度响起,比先前的那几声猫嗓更为凄厉渗人。
玲珑也慌了神,脚下的步伐缓缓停下。她举起乌鸢,迅速朝身前晃了晃。
光点的慢慢聚拢下,二人的视野愈发清晰。眼前,混着黑白两面逐渐勾勒出一个瘦小的孩童模样。
“那,那好像有人。”
叶清仙向前踏了几步,双手掌起一团蓝色的灵光,向前照去。
浮光间,那小孩的哭声更加凄惨,似是浴火,难以脱困。
玲珑拉起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叶清仙隐隐感到,那手心间的温热正一点点消逝,遁为寒渊里最清冷的一眼幽泉。
许久,二人才抵达那哭声的尽头。
玲珑举起乌鸢轻轻一晃,只见一个长相秀气的小男孩正跪在地上哇哇大哭。那张稚气白皙在柔光的辉映中,现出似水般的光滑细腻,惹人怜爱。水汪汪的大眼时张时闭,泪水如圆润的珍珠扑簌簌滚动下来,泛起她心中的涟漪。
她蹲下身,掏出衣内的花帕,轻轻擦拭那男孩的眼角,温柔一笑。
“男孩子哭什么哭。”
叶清仙见状也俯下身子,望着小男孩欲哭不哭,眼擒泪花的可怜模样,竟也有种心碎的痛感。
“我,我和爹娘来到这采集灵石打算拿到集市上去卖,可是水中突然出现一条大龙,把爹爹和娘亲都吞掉了。我,我当时很害怕就躲了起来,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呜……”
玲珑骄傲地拍了拍胸脯,冲着一旁的叶清仙使了个眼色。
“那你就跟我们走吧,我感觉附近有个极其强大的在操纵这一切,说不定你的爹娘和那条大龙也是被它困在另外的地方了。”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过玲珑的花帕擦干眼泪,从沙地上站了起来。
“咦?你的身上怎么背了个镜子?”
叶清仙好奇地看着他背后的八角琉璃镜,表面不似寻常之镜般光滑,而是刻有某种玄纹,似是某种图腾标志。
她刚欲伸手一摸,却被男孩突如其来的大喊震在半空,久久不动。
“别动!”
“怎,怎么了?”
叶清仙疑惑地抽回手,挠了挠头。
男孩低下头,脸上浮出些许红润。
“对不起,但这镜爹爹曾嘱咐我,千万不可被别人碰。就连看,也不能久久与其对视。否则会出大麻烦的!”
“没事的,我就摸一下。”
叶清仙刚要再度伸出手,玲珑一把将其推开,满脸不悦。
“人家说了不能碰就别碰了,眼瞅着子时已过,还是抓紧找到吧。”
待他重新回过头时,叶清仙的耳边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声音。
“阿舒,不要轻举妄动。我有预感,这个小男孩也是所设立出的幻象。他背后的那面镜子,应该就是将我们困在这里的罪魁祸首。”
叶清仙看着前方依旧和男孩谈笑风生的玲珑,心生一计。
不料,小男孩突然回头狞笑,镜中涌出无数幻象将她团团围住。
霞光涌动间,一枝火红的烈焰藤在她身边缓慢旋转,撒下故园的重重芳华,幻象们顿时显现真形。叶府上下,熟悉的面孔一一闯入叶清仙的眼中,满身怨气。
“小姐,我们死的好冤啊!”
“小姐,快救救我,我好痛苦。”
“都怪小姐没有早点来大厅。”
“……”
叶清仙浑身颤抖,身旁的烈焰藤愈发妖艳红火,那熟悉的合欢葵、红香结等气息,透着肆意的邪恶,随处喷洒。
“啊!”
叶清仙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她紧闭双眼,又捂住耳朵,嘴角抽搐个不停。
可周围的幻象却更加肆无忌惮,疯狂地吼叫着,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