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到答案了吗？”

片时，熟悉的男子声音忽又在叶清仙耳畔响起。她跪在地上，警觉地向周围望去。前后两门仍被蓝光隔断，身前的女子沉默未语。她缓缓直起身，拾起桌上的锦帕将脸上的泪痕擦净。

“娘，是不是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留住你？”

方莲心站在原地，对着无人的前方长长吐了口气。她转过头，眼中是叶清仙从未见过的冰冷，不合时宜地雕刻出凌厉的锋面。道道深重，剜去她心中最敏感最脆弱的部位。

“不管你从哪里来，也不管你究竟是何人。我只想告诉你，每个人，都应该有一次选择的权利。明明人都有一颗向往自由的心，却活生生被现状打回原形。所以世人诟病那些弃子抛家的女人，认为她们祸国祸民。其实，她们只是比我们多了些勇气罢了。我方莲心方家，已经折上了不可逆回的年华。从今日起，我想为自己而活。哪怕下一刻迎接我的会是死亡，也在所不辞。”

激进的言辞配上淡淡的声音，却让叶清仙更为悲痛。记忆里的娘亲虽然寡言，但到底桩桩件件都会为自己打算，怎会是眼前这般撇的干净。

可……

叶清仙总是恨不起来，恨不起来那张温暖过她无数日夜的脸庞。都说因爱生恨，想来并不无道理。方莲心之所以会如此决绝，想来是宁震天的那十几年，她真的视他夫君，相敬如宾，以礼相待。最初的那点怯懦，慢慢延伸为生儿育女的欢爱。

如今真相揭开，恨意自然有皮到骨，蔓延至被谎言包裹十余年的心口，累积成现在的悄无声息，一触即发。

“呼。”

叶清仙突然笑了起来。她望着眼前陌生的女子，笑声在逐渐扭曲变形的五官中阵阵传去。越恐慌，越恣意。方莲心将头撇过一边，故意不去看那自己的凄怆。在她那颗早就冰冷如霜的心房中，早就没有退缩两个字了。心狠，不过只是一时，永久的解脱，她只能孤注一掷。

“你不是一直想看我崩溃的样子么？神君，你赢了，你彻底赢了！我认输，我放弃，我放弃还不行吗？！”

叶清仙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天花板大声吼叫。每一字，一滴泪，从红肿的眼中汩汩流出，坠到灯火通明的地板上，熠熠生辉。

“你在说什么？”

方莲心的脸上终于挤出异样的神色，她看着眼前愈发疯癫的叶清仙，心中突然滋出一阵绞痛。她捂住心口，双眉紧蹙中重新落回一侧的座椅上。

叶清仙丝毫没有理会她的疑问，在寝殿内来回嘶吼拉扯，茶具和书本七零八落散了一地。她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毫无由头的嘶吼，宣泄心情的损毁，座上的女子只觉头晕目眩，渐渐失去了知觉。

是时，两道冷风呼啸而过。叶清仙瞬间恢复清醒，她看向从椅子上跌落的方莲心，想要伸出手将她抬起。不料，那两道风愈发猛烈，将她的行为切断，只能呆呆站在原地，任由周遭的环境不断闪烁。

忽明忽灭间，叶清仙已看不清方莲心的脸，更看不到叶府的半点影子了。

确切的说，天地，日月，甚至脚下的草地，都浑然消失了。

整座世界，又变成了一团混沌，徒有黑寂包围着这个孤单清冷的女子。

陡然，那两股始终围绕着她的风相互融合，变成一道五颜六色的光柱。未等叶清仙反应过来，光柱瞬间穿过她的眉心，游走于她的五脏六腑。

“唔。”

钻心般的痛楚随即而来，叶清仙瘫倒在黑布隆冬的地面上，惊恐地看着肌肤间来回穿梭跳动的光亮。

流光飞速在她的全身各处疾走，留下或红或青的痕迹。叶清仙死命掐住右臂的一寸，想要阻挡那光束的前进。无奈手方一触碰，身子便如触电般向地上倒去。

她只好直起身，盘坐于地，将体内的灵息迅速聚拢，企图阻挡那光亮的进一步进攻。不料，灵息方聚拢的一瞬间，五色的霞光顷刻与之相连，一同在叶清仙的血液中循环往复。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划过，她紧闭双目，死咬着嘴唇，只字不发。叶清仙突然感到，这束光并非想要致其于死地，反倒有种想要助力的感觉。

朦胧中，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愈发温暖，莫名涌上的暖流融掉她心中生成的恐慌。体内，光束的温度充斥各个角落，再没有最初的排斥感。

“叶清仙，这就是你的答案么？”

熟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叶清仙已经没有了不适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将那男子的话语听得仔仔细细完完整整。

男子的声音富有磁性，轻柔中又不失阳气。可以想见，如此性感的嗓音之上，会是何等魅惑人心的面孔。

“是，这就是我的答案。”

叶清仙将体内的光束缓缓化为可供使用的灵息，一时之间，自己倍感舒畅，从未有过的清逸在身体里徘徊。这种感觉，比初登上仙时还要温暖百倍。

骤然，叶清仙听得耳边呼呼划过两道风声。脑仁发紧，一股腥臭又灼热的魔气正从眉心处缓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