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城无处不飞花,寒食东风御柳斜。√
叶清仙重新回到一侧的木椅前坐下,静静望着桌上空了的茶杯。表面泰然自若,实则心中早已紧张万千,诚惶诚恐。
近几日,她将这幻境中发生的事一一联系,的矛头最终都指向了宁震天。但宁震天纵然勾连魔教,也断不可能一招致命。最大的可能,便是眼前这个被唤作自己娘亲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是你?
……
叶清仙在心里发问了无数次,始终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复。
“不管你信不信,我便是叶清仙,十余年后的叶清仙。”
方莲心望着座上知晓一切的女子,已然发不出声音。她突然有点相信,她口中所谓的穿越论。或许如此,自己还不至于一败涂地。
叶清仙将她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一一看穿,随手端起水壶斟上一杯已凉透的冰茶,缓缓送入喉中。冰冷的触感击中她心中的脆弱地带,她眯起眼,有些不悦地将水杯放到桌上。
“我只想知道,你做这么多,究竟对你有什么好处?难不成你以为,你做了这些之后,还能和你那所谓的天哥重温旧梦吗?”
“呵。”
方莲心一声冷笑,她看向床上依旧安宁祥和的少女,嘴角那抹苦涩复又褪下。徒有空洞无光的双目暗自打转,颤抖的嗓音兀自响起。
“不错,这一切都是我与天哥一手安排。最初,我本不想将事情做绝,可直到天哥告知当年被迫离开的真相,我才决定痛下狠手。方家,我已经奉献了自己数十年的青春,难道还不够吗?我累了,真的累了。”
叶清仙看着床边愈发凄怆的女子,心中亦随之凉薄成霜。这天下,似乎女子的命运生来注定。嫁人生育,相夫教子,一生浑浑噩噩糊里糊涂便过去了。最残忍的是,她们很少有人能够决定自己的另一半。或父母命,或媒妁言。婚姻,大抵就是从一个牢笼迈向另一个牢笼。
她其实都明白,但只是不甘心。
“爹他……对你不好吗?”
“好?什么是好?体贴温柔关怀备至吗?我虽不知你为何唤我们爹娘,但想必自有你的缘由。从我年幼到如今这般,你零零散散出现在我的记忆里,我倒是有几分相信了。若我真的是你的娘亲,我只想告诉你,这一世千万不要困囿于上代的恩怨之中,你喜欢谁就和谁在一起,永远不要考虑前因后果。”
方莲心缓缓起了身,拉下床前的两帘轻纱,一脸无奈地望向被蓝玉封印的窗外,任由冷风刮来,吹乱她的发丝,扰乱她的心绪。
一番话语,听得叶清仙百感交集。她曾发誓绝不会成为宁震天那种绝情绝心的怪物,却在不知不觉中走向一条相同的路。复仇,一度蒙蔽了她的双眼。那一刀的快感,亲情友情甚至爱情,一并成为足下的垫脚石。她疯狂地往前跑,却忘了沿途的风景。
“原来,我们都一样……”
她闭上眼,爹爹惨死的画面忽又出现在脑海中。奇怪的是,她将画面移到手持黑令牌的宁震天身上,再没有刻骨铭心的仇恨。相反,叶清仙只觉,自己才是最可怕最丑陋的魔鬼。
方莲心合上窗牖,她掀起裙摆,静静坐到叶清仙的身旁。
“你有过……人吗?”
轻柔的声音响起,叶清仙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她望着身旁神色温柔的女子,心底里那种温暖熟悉的感觉遍及全身。
“有过,但因为种种原因,我们不能在一起。”
“哎。”
方莲心长叹一口气,轻轻拨弄手中的两枚指环,淡淡笑了笑。
“现在,你已经知道了的真相。叶南衣就在主殿,只不过被我下了些迷香。你若想告知他便可去,但无论怎样,明日的仪式过后,我都不会在这叶府呆下去了。”
“那你可有想过,我……叶清仙怎么办?她不过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没了爹爹,你还想教她没了娘亲吗?”
叶清仙惊恐地望着那张神色淡然的脸,指尖反复在桌面上拨弄,发出尖锐的刺耳声。纵然她知道的结局,但依然抱着想要改变的心态。
方莲心摇了摇头,目光落到被轻纱遮住的少女前,晶莹的泪光在眼眶里反复打转。她站起身,欲要走向床边,可双足似被缠上难以挣脱的蔓藤,不得前行。她只好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床檐,留下最凄美的笑容。
“仙儿,娘对不起你。”
叶清仙呆呆坐在椅子上,脑中反复播映着逃离前的画面。娘亲将那封信和神石交给自己,便莫名其妙地身亡。其实,以娘亲的实力对付那群人,应该是不遗余力的。宁震天也断不会赶尽杀绝,唯一的可能便是——
自尽。
像紫珩至仙一样,得知自己的宿命,不得不做的决定。
她极力抑住内心的痛楚,无奈眼泪还是不争气地从眼角划过,再一次落到空了的茶杯中。
“这个决定,你是不是早就做好了?”
叶清仙忍住哭腔,完整的道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