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绾的贸然出现,无疑给眼前的紧张气氛又增添了一笔。她将神君轻轻抬起,并未理会周遭人或惊或喜的神色,径自朝着叶清仙的方向走去。
微光中,一身红衣似火妖娆。冰冷高贵中,叶清仙隐约看到几分莫名的亲切感。顾长绾轻轻晃了晃墨黑的长发,纵然无风,却是自舞。
“你便是叶清仙?”
“是……”
那股冰冷的气息充满眼前的空间,迫使叶清仙不得不压低声音,形色慌张。不料,她方抬起头,只见那女子苍白的面容忽然挤出一丝血色。她抚了抚叶清仙颤抖的肩头,转身朝地上的宁衡走去。
“容儿,都是娘不好你受苦了。”
顾长绾淡淡望了望男子沉睡的面容,忽然转过头奔向流以渊所处的位置。于情于理,她都欠这个男人太多太多了。
见一袭红衣匆匆赶来,流以渊下意识地退到一边,朦胧的意识告诉他,这便是师父曾经最爱的女人。
她缓缓低下身,细腻的手指在他憔悴的面容触了触,眼角的泪水终是抑不住,汹涌而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起初的清冷渐渐蜕变为无声地抽噎,神君看着地上几近崩溃的女子,心口像是被什么揉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他不敢告诉她,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早已完全成俘虏。苦熬多年,神君未曾染指过顾长绾一寸,这份感情压抑在心,隐忍到此,终于要按捺不住,迸涌而出。
“花……师姐,算我求求你,就把盘泽藤给她吧。”
花琰冷冷盯着前方的红衣女子,嘴角的轻蔑愈发深冷。虞冰抱着怀中已入梦乡的小月,静静走向她的身边。
“花姨,宁公子毕竟是无辜的。您说过,我们所做的事并不单单是复仇,更是这天下有更多的人不会再卷入无谓的纷争之中。求您,给他一条生路吧。”
虞冰的声音愈发微弱,最后小到蚊蝇都难以捕捉。花琰闭上眼,将的声音掩入脸上不易察觉的那丝苦楚。奔波至此,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但,眼前的人,各种不同的声音,无不将矛头指向自己。花琰突然很想问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顾长绾拂起袖子,轻轻擦去眼角的泪痕,默默走向花琰的脚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花琰上神,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的夫君,更恨那个毁了你花家的魔界。可是……容儿,我的容儿是无辜的,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事情。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想念他,可他就好像蒸发了般消失。后来我才知道,是宁震天收养了他,把他作为复仇的工具,更在体内埋下了毒种……”
越往后,顾长绾的声音愈发激烈。她咬住嘴唇,眼光死死盯着空荡荡的地面,双拳握紧。花琰仍闭着眼,没有一丝回应。一侧的神君伸出手想要将她拉起,无奈被她一手拒绝。他只好背过身子,不忍去看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是时,虞冰也俯下身子,跪倒冰冷的地面上,她虽然与宁公子素未谋面,却仍想为他争取些什么。大抵,是那颗空窗太久的心,被那深情一吻虏获,愿意献出一切,只为那男子欣慰一笑。
叶清仙呆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突然上演的苦情戏码。她不明白,救宁衡为何要求眼前那个冰冷无情的女人。见她一脸茫然,流以渊缓缓从药王身边走过,轻轻拍了拍她的肩。
“你离开以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简单来说,现在要想救宁师兄,只能靠这里的盘泽藤。可是这里灵息稀薄,即使是神君也很难使用过多的法术。但花琰上神就不同了,她的灵息和神识十足强大,可以说,是这仙界最人了。”
是时,叶清仙才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息虽然充沛,但是落到手边竟只有零星一点。从前,她从未听说过蛮荒一地,成了上仙之后阅了百科全书,也只是懵懵懂懂略知一二。
“我们也过去吧。”
叶清仙点点头,跟在流以渊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人的目光,再次重新聚焦到一人身上。花琰睁开眼,眸中依旧是冷色流转。她微微向四周望了望,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二人。
“顾长绾,你利用完药王,又去利用神君这个傻小子。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早就对你情有独钟。若不是因为你早有了魔君的孽种,他早就将你娶进那偌大的仙宫了!你你的容儿,不惜挑起仙魔两界的纷争,花家因你而亡,你现在还有脸跪在我脚下让我出手救人?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言尽于此,花琰的神色愈发激动,她抬腿便是一脚,正对上顾长绾的胸口。片时,鲜血从她的喉中喷出,落及那苍白的面容,凄美动人。
“唔……”
“绾儿!”
神君赶忙冲上前将奄奄一息的顾长绾抱起,惊恐地看着她发紫的嘴唇不断向外渗血。他将掌心覆于她的心口,将自己所能支配出的灵息一一涌出,缓缓注入她的体内。
“不,不要费力气了。”
顾长绾轻轻推开他的手,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