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整顿,药王将顾长绾的遗体和昏倒的宁衡放入神农鼎中。神鼎缩小之余,神君呆呆看着它落到药王的掌中,满眼尽是哀怨。
药王走上前,默默将手中的神农鼎放到他掌心,头也不回地朝前方走去。
“谢谢你。”
神君将鼎收入衣中,擦干脸上的泪痕。人,暂时放弃了或爱或恨的复杂情愫,一齐走向相同的目标——
盘泽藤。
叶清仙方才将简易的方法大致说出,神君虽未有十足的把握,但鼎中逝去的女子,他愿意一试。
是时,他闭上眼,身后卷起两道猛烈的飓风。天地间,雷云遍布。怒吼的轰隆声伴着神君周身的狂风,一面仙光四起的神镜赫然穿过云层,出现在众人眼前。
花琰将昆仑神镜拾起,递到身旁的虞冰手中。她指了指身后迷雾缭绕的万妖森林,沉稳的嗓音忽又响起。
“虞冰,这群妖兽素日里与你最熟,这件事交给你来做再好不过了。还有,别忘了让小月叫上大虎他们,虽然他们对我有诸多不满,可大家到底都是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兄弟姐妹。蛮荒要灭了,他们也不该再遭受这种非人的生活。回到仙界还是人间,随他们吧。”
虞冰接过神镜,冲着眼前温柔和顺的花琰笑了笑。的确,这才是她记忆里最想见到的花姨,先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着实和她那颗炽热的心不相匹配。
流以渊望着虞冰匆匆离去的身影,心中突然滋生出一种落寞。他抚了抚怀中的玉笛,目光落到花琰的身上,淡淡扫了扫。
神君摸了摸衣襟,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曾几何时,他独身一人站在望月台,立若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一言一行,都只因为那个红衣女子所牵动。很难想象,没有她的岁岁年年,自己会是怎样的孤寂凄清。
,慢慢爬上神君的发梢,蜕变为根根银丝。
“桐大哥……”
药王望着他惊人的变化,欲言又止。本想抽出的手指再次收回,只留下无声的空叹。
花琰闭上眼,无奈或叹惋,悲悯或自责,一切都无事于补了。她拉过一旁的叶清仙,指了指前方的盘泽藤。神色,却是从未有过的惧怕。
二十年前,她便领教过那雷刑的滋味。削肉剔骨,再世为人。那入皮入骨的伤痛,阵阵扎入心中,将人的意志摧毁得七零八碎。纵然神罚,亦不过如此。
“真的……要这样做吗?”
叶清仙看出她的犹豫,怅惘地望向空中愈发渗人的雷层,轻声说道。
“若不这样做,除了你和神君,其他人还是会被困在这蛮荒里。就算不为别的,那些曾与你奋战的弟兄们,你难道不觉得欠他们一个解释吗?带他们回家,带你的儿子回家这场本不该发生的惨剧到此为止,好么?”
她的话语如芒刺,深深扎入花琰肌肤的每一寸。她握紧双拳,咬紧牙关,终是做出了决定。
“都给我靠后些,要开始了。”
叶清仙点点头,她拉过流以渊,站在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静静考验的来临。神君和药王则站到另一旁,着眼望向正中央大摆法阵的花琰。
花琰紧闭双眼,默念咒语。空中即刻现出大大小小金光闪闪的字符,围绕着眼前的盘泽藤形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是时,她手掌朝地,整个人倒翻在空,盘旋在藤的周围来回飞舞,形成一个巨大的光圈。
两重禁制,盘泽藤的魔气与浊气一一被封印在内,难以外散。痛苦的哀嚎声不断从金光闪闪的空间中传来,听得众人闹人发胀泪流满面。要不是他们明白这是魔物在作祟,恨不得即刻冲上去将它拯救。
花琰轻轻拭去额间的汗水,掌中的灵光仍未消散。她将光芒融为一体,形成一把巨大的镰刀。她跃入空间中,迅猛朝着那藤中心的位置刺去。
霎时,天地都安静了。
盘泽藤内的鬼哭狼嚎一并安静了。
空中的滚滚雷云,此刻不约而同地向两边分散。周遭的空气愈发稀薄,叶清仙轻抚向干涸的嗓子,尽量减少呼吸的次数。
盘泽藤撑起的天地,此刻正在向中心聚拢。人,慢慢陷入手可触摸脚可塌陷的混沌之中,发不出半点声响。
可供呼吸的氧气愈发稀薄,众人赶忙将体内的灵息涌上心口,为花琰争取最后的时间。手握镰刀的花琰僵持在半空中,难以下落。她神色肃然地望着眼前倔强顽抗的盘泽藤,周身的灵光愈发强大。她将镰刀刺入藤身的最深处,将自己的毕生功力一并注入其中,那可撕裂天地,摧毁万物的强大灵息,彻底分裂掉盘泽藤最后的支撑。
万千光亮闪起的瞬间,在场的人都失去了思考的意志。白光入眼,只剩下昏沉欲睡的躯壳。
叶清仙闭上眼,只觉整个身体似是飘浮在海面上。双手双脚被解不开的捆仙锁束缚,飘向无人能知的深处。孤独,绝望,说不出的凄清一并涌上心头。她想大声呼喊,呼喊爹娘,呼喊宁衡,呼喊她能想到人的名字。
无奈,话到嘴边,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