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回廊,桃林深深,藻井覆海,美不胜收。
除了宁衡,其余之人大都苏醒康复起来,活动于形形色色的酒巷集市中。仙界,亦不是不食烟火的清冷之地。叫卖声和吸引顾客的灯火一应俱全,惹人注目。
叶清仙随着虞冰的步伐渐渐来到宁衡所居住的房中,透过折开的窗牖,轻轻望去。床榻上,男子依然沉睡,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苦楚,多了几分舒展惬意。
虞冰推开门,有些疑惑地望着迟迟不肯进来的叶清仙,小声说道。
“怎么了?”
叶清仙摇摇头,她攥紧拳头,小心谨慎地踏入房门,长长呼了口气。她看着床上俊朗依旧的男子,心中却再难掀起波澜。他的身份,终是她不能跨过的鸿沟。
“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事先药王已将盘泽藤入了神农鼎制好丹药给他喂服。不出三日,宁公子便可醒来,康复如初。”
虞冰走到宁衡的床前,伸出手在他的额间试探一番,脸上渐渐浮现出笑意。是时,叶清仙悬着的心总算安放下来,她拉过虞冰的手,似是有话想要对她说。虞冰将宁衡的衾被盖好,关好房门随着叶清仙向无人的桃林前走去。
“叶姑娘是还有什么事么?”
叶清仙抬起头,望向暌违许久的日光。她眯起眼,伸出手覆住额间的几缕银丝,满脸怅惘。片刻,她转过身,对着眼前不解的女子笑了笑。
“虞姑娘,花琰上神于你,一定是很的人吧。”
话音刚落,虞冰的神情顷然变得僵硬起来。她咽了咽嗓,随手折下一枝桃花,送到鼻尖,深深一嗅。
“我知道,你们一定觉得她是个自私又残忍的人。但在我虞冰眼里,花姨不过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花夫人早逝,花老爷又担当着仙界重任,花姨的姐姐便担起的责任。所以,在她眼中,姐姐是比花家还要的存在。”
叶清仙微微点点头,这种感觉,她再清楚不过。曾几何时,自己的心中也如同花琰上神一般,堆满了要血洗宁府,手刃宁震天的仇恨。只是经历幻境之事,重新见证当年事情的真相。她累了,累到连呼吸都快忘了。
她抚了抚有些发闷的胸口,望着虞冰手上折下的花枝,眼前飞速闪过花琰舞动桃花的模样。灵光万千,她本可以轻易逃出,却终究还是选择了最残忍最直接的方式。
以一己之力救下他们人,在外人看来,一定是了不起的壮举。但在叶清仙的眼中,只有最沉重的无奈。
如今,她于宁衡,也亦复如是。只不过,牺牲的是他们之间的过往,换来的是今后人的相安无事。叶清仙不想再去复仇,不想再去追究谁的过错,只想让的事情终结于此。当然,也包括她与宁衡之间的爱。
“我明白,虞姑娘,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说不定,花琰上神她福大命大,不久后还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虞冰咧开嘴,上扬的弧度美丽优雅,只是蕴藏太多的伤悲和旁人读不懂的无奈。她将桃花枝握在手中,像个孩子般天真的摇了摇。
叶清仙静静站在她的身边,一同欣赏桃林深处的漫天花海。婀娜生姿,顾盼摇曳。清风吹散,涟漪点点。犹如红绫仙子大闹此境,倾世乐舞,令人心醉。
“叶姑娘唤我来此,定不是只想开导开导我这么简单吧。我虽然久经蛮荒,可曾经也是花姨身边最得力的助手。你有什么烦心事只管和我说,就算,是为我这个孤寡老人增添些乐趣。”
见她如此诚恳,叶清仙也不想再藏掖什么。此事,她本来想与流以渊共同商讨。但到底是不敢开口,毕竟他们曾是同出仙山的师兄弟,纵然宁衡有魔门之子的身份,想必流以渊能带他前行至此,应是没有放在心上。
叶清仙只能将的希望寄托于眼前之人,她总感觉,流以渊对这个虞姑娘颇有好感。
“虞姑娘,我可能等不到宁衡醒来了。我和东觉,一会儿就要回到人间了。”
“什么?”
虞冰猛然一惊,手中的花枝倏得落地。可不一会,脸上的惊愕又渐渐趋于平静。耳畔,响起花琰在蛮荒前大声道出的种种。魔界,不知屠杀了多少人仙两界颇有声望之人。纵然他们不全是主谋,也大都是在背后搭腔的帮凶。她顿了顿,良久才道出一句完整的话。
“叶姑娘,在蛮荒我隐约听到你提及自己的身世。宁公子是魔门之子,但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啊。如果我们都不说的话……”
“他总会知道的。”
未等她开口说完,叶清仙径自打断了虞冰的话语。她将地上的桃花枝捡起,轻轻掸去上面的灰尘,淡淡一笑。
“我知道,不应该总是活在过去的阴霾里。可是,昆仑镜给我的试炼并不是所谓的击杀魔物或是内心考验。它很完整的将当年我叶府发生的种种展现在眼前,身临其境,才知道那些过往有多么可怕。虞姑娘,人活在这世上的确不能困囿于上一代的宿怨。可我叶清仙也不是一个完人,能够包容的不完美。魔界不仅毁了我的一生,更毁了宁衡的一生,我不希望今后和他在一起,还会被这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