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更多的言语,更多的解释。两个人,背对着身子,各自走向不同的道路。
叶清仙没有回头去看宁衡,宁衡亦没有转身挽留。此时此刻,或许沉默是最好的方法。流以渊朝东觉的方向点了点头,随着宁衡沉重的步伐不断远去。
东觉挽起袖子,轻轻拭去额间渗出的几颗汗珠。直待那熟悉的身影愈发远去,他才鼓足勇气走向泪流满面的叶清仙前,递出帕子替她擦去。
“你……后悔了吗?”
叶清仙接过帕子慌乱地在眼前涂抹,丝毫不顾自己的仪态。她扬起脸,望着空中仍不断外渗魔灵的圆盘,轻轻叹了口气。
“后悔?自打我叶清仙踏上这条路,就从来没有资格去追究这两个字。从前复仇如是,今后他的平安亦是。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只会麻烦他伤害他,倒不如分道扬镳,从此再不相见……”
情到深处不由人,叶清仙握住锦帕的手愈发颤抖。她赶忙将帕子塞到东觉的衣中,飞快地走向前方,紧张地揣着粗气,似想以此掩盖那话语中的不舍与眷恋。
东觉抚了抚她指尖划过的痕迹,怅惘地走向她身后,伸出手想要摸摸那柔顺的长发。无奈袖子刚刚抬起,修长的手指僵在半空,怎样都无法落下。他于她,终究还是隔着那无法跨越的鸿沟,纵然情路已断,但东觉明白,叶清仙的心早就完全被宁衡填满,装不下人。
“要去皇城么?”
叶清仙无力地询问着身后的男子,她已经经不起打击,只想赶快商讨出个万全之策。最起码,要先保住这神州,保住人间界的万千生灵。
东觉抽回手,嗓中轻轻挤出一个是字,掌中随即幻出一柄仙光四溢的长剑,冷冷望着四周即将用来的魔灵。
“魔风四起,周围的魔灵数量也愈来愈多。保险起见,我们还是不要过分依赖灵息前行,以免被那圆盘吸入。”
叶清仙点点头,指尖飞快在周身划过几道圆圈,探视这阴沉中随时可能涌来的魔物。猩红色的天幕被覆上黑夜的墨色,显得分外诡异。本就灰暗的天空此时更是难以分辨,他二人一边前行,一边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生怕会掉入魔君埋伏的陷阱中。
“东觉,魔君究竟和人间有什么仇怨,从前灭了宁叶两家不够,又添上西洲流家和你们瑶海傅家,如今就连这神州也……难道只是因为神君吗?”
前行之中,叶清仙抑不住积郁许久的好奇心,她贴向东觉的身前,想要得知答案。东觉将手中的剑收起,看了看四周还算安全的环境,适才开口说道。
“当年之事,我也只是略有耳闻。据说,神君和魔君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后来不知因为什么缘由两人反目。那时仙界的上一任者将仙令交到神君的手中,而魔君便自甘堕落入了魔界。从这发生的桩桩件件来看,神君次次隐忍,不单单只是因为与仙界无关,更是在乎那点亲情。”
叶清仙的眸光变得愈发深冷,她闭上眼,脑中浮现出在蛮荒时的画面。花琰上神虽然气焰嚣张,但毕竟身怀家恨,值得理解。但,魔君的杀戮毫无缘由……
等等……
她猛然睁开眼,像是意会到什么一般从地上坐起。东觉有些疑惑地望着她,歪了歪头。
“怎么了?”
叶清仙抚了抚胸口,随着漫天滋生的魔灵,道出关键性的语句。
“顾长绾,她应该是关键性的人物。只是……”
眸间的亮色忽又变得黯淡,她低下头,无奈地摇了摇头。东觉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持起长剑重新站起。他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感到她内心的焦灼。
“别着急,慢慢说。”
“我在蛮荒听及神君和花琰上神的对话,得知顾长绾曾是魔君心爱的女子。只是她不满他的杀戮,趁着魔门大开之日逃往仙界。刚才宁震天已将她逝去的消息告知了魔君,你也看到了他脸上的表情,所以才会失控杀了离尘至仙……”
提及离尘,东觉的神色亦消沉了许多。他抬起头,对向顶层诡谲的风云圆盘深深一望,拍了拍她的肩头。
“你我二人在这里谈及再多也只是揣测,还是先行赶路到皇城吧。”
叶清仙注意到他眼中飞速闪过的哀色,懂事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行言语。这一路走来,牺牲之人太多太多,他们已经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了。
***
“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走了多远,宁衡终于抑不住内心的痛苦。他无力地瘫在地上,疯狂捶打着泥泞的土地,任由鲜血从掌中流出,殷红一片。
身旁的流以渊想要将他拉起,可面对此情此景,蛮荒时的认亲大会犹在眼前。那覆上顾长绾鲜血和花琰的失踪,给他的心里抹上灭不去的痕迹。像久久不化的千年积雪,尘封在内。
“师兄……”
宁衡疯狂抓着混入鲜血的泥土,泪水将他的衣衫打湿,干净的眉眼被血腥的气息感染,此时也变得狰狞许多。他分不清何为真实何为虚幻,只想宣泄自己一路前行的痛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