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和渐觉思绪已经拉成一条细长的线,随时都可?能?断裂开。
他忍着那紧绷所致的钝痛, 用仅剩的理智劝阻道?:“争执无用,找到魂魄要紧——他为鬼,此地?算得阴宅, 将?躯壳放在此处更妥当。”
裴月乌死盯着他,怒火与悔恨交缠着, 使他的面容扭曲出狰狞之色。
怒火片刻不?停地?烧着,他恨不?得现下便挥剑, 将?这阴宅甚而是整个锁妖楼都毁了。
往日他行事率性,向?来没有隐忍一说,眼?下却逼着自己压下所有怒火、所有情绪,迫使自己垂下高举着的剑,和着满嘴的血腥气,硬生生挤出一句:“倘若找不?到魂魄,我不?会独活,可?也断不?会放过与此事有关的每一个人。”
他又掐了道?妖诀,以保护床榻上?的躯壳,再才转身便朝外走去。
述和也布下结界,又对沈见?越道?:“劳你看管。”
再才紧跟而上?。
沈见?越却没看他俩一眼?,视线始终落在池白榆身上?。
他眼?也不?眨地?望着她,用目光一点点描摹着那苍白到近乎纸色的脸庞。半晌,他忽倚跪在床边,握住她那僵冷的手。
一点漆黑的鬼气从他的指尖溢出,再没入她的手中。
她的手仍然是冷冰冰的,却逐渐变得柔韧,恰似活物。
再是整条胳膊、身躯……
而随着他送出鬼气,他的指尖开始趋向?透明,隐约露出其下的森森白骨。
他恍若未觉似的,当她又活过来了一般,稍歪过头,将?她的手亲密贴在他的颊边,痴望着她。
“仙师……”他低声喃喃着,同往常一样与她说起话来,“想来每日操劳,定然疲累。仙师暂在此处歇着,弟子待会儿叫您,好么?是不?是有些冷?仙师莫怪,是弟子疏忽,竟忘了这等要事。”
他倾过身,想替她盖上?薄被。可?刚松开,她的手臂便无力垂落,在床铺上?砸出声闷响。
沈见?越面露慌色,又握住她的手腕,小心将?胳膊稍微抬起。
“弟子并非有意,仙师切莫责怪。”他仔细观察着手臂,确定没哪处受伤,才又谨慎放下。
他拉过被褥,认真盖好,连被角都掖得仔细。
察觉到她的身躯又在一点点僵化?,他自言自语般道?:“是不?是这被子还不?够暖和?但其他被褥都在柜子里面,弟子不?愿离开。仙师……弟子用鬼气帮仙师取暖,行不?行?”
他再度送出妖气,将?趋于僵冷的尸首变得柔韧。这一细微变化?被他感知到,他微微扯开一点儿笑,全然不?顾逐渐外露的第一截指骨,替她顺好额前散落的发丝。
“仙师也满意,是吗?您放心,弟子不?会走的。”他又握住她的手,温柔又亲昵地?贴在颊边,“也不?会让旁人将?仙师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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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月乌与述和并未直接离开,而是先?放开妖识,在画境中搜寻了一遍。
魂魄鬼气大多相?差不?大,因而他们没法直接凭借鬼气找到她,只能?将?阴气重的地?方挨着找一遍。
画境中寻找无果,两人又先?后离开,搜寻起整座锁妖楼。
一遍找下来,已经过了三?四个时辰,他俩却连丁点儿线索都没找到。
裴月乌已经到忍耐的极限,时不?时便感觉到血液上?涌,激得他神志恍惚,浑身都紧绷着。
比起他,述和看似平静许多,却也时不?时流露出急切一面。
这紧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沈衔玉现身。
天光昏暗,感觉到楼中妖气波动有异,沈衔玉出了房门,原打算弄清楚发生了何事,可?刚跨出房门,他便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迫近,紧随而至的还有股强大尖锐的妖气。
他微微侧过脸,转瞬就意识到那充斥着杀意的妖气是冲着他来的。
虽不?知为何,但他还是掐了妖诀,将妖气凝成盾挡在前方。
妖气与盾相?撞,气流四荡,他清晰听见了妖盾碎裂的声响,足见?来人使了多大的气力。
他保持着温和面容,嘴上却问:“这般莽撞无礼,沈某可?否讨个缘由?”
“缘由?”裴月乌死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杀你又何须缘由。”
沈衔玉听出来人的声音,温声道?:“原是裴兄,难怪行事如此莽撞。只是并非谁人都有容忍此等行径的好脾气,还望裴——”
话至一半便戛然而止。
又有妖气袭来,这回更为凶猛,摆明了要取他性命。
沈衔玉脸色微变,右手稍动,妖气倏然外涌,凝成结界。
但对方的攻势太过狠辣,不?过抵挡了一瞬,结界就被尽数摧毁。
而他已趁着这空当侧身避让,妖气从他身旁轰然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