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壬臣感到一丝奇怪,心中猜测这到底是哪位贵女,难道是哪位大夫的女儿吗?还是郑王宫里品级较高地宫女?
她看不出这女孩子的身份,也就不好行礼,只能微微欠身,垂首肃立,有点尴尬地杵在原地。
“我早就说了吧,君上完全没有要出来的意思。”那名宦侍不耐烦地抱怨着,仿佛带她来这里是浪费他时间。
“可是蜡祭典礼今晚便要开始了呀,君上既要与我一同去为黔首们降福,今日总得演习一遍吧。”少女的秀眉蹙了蹙,担忧道:“我还是头一次参与这样的典礼,万一出岔子可怎么办。”
郦壬臣听到她的话,心里大为震惊,按照礼节,能够与国君一同参与蜡祭典礼的人……不正是只有国君正夫人才行的吗?!
虽然早就听说郑伯今年娶了一位刚及笄的新夫人——作为上一任殁逝夫人的续弦,但郦壬臣完全不敢相信近前的女孩子就是郑伯夫人。
倒不是这女孩年龄小的缘故,而是宫中的侍从对待她竟然完全不像对待女主人的态度!
郦壬臣趋行上前,朝女孩拜倒,“小人觐见伯夫人,夫人安康。”
女孩还未说话,那宦侍从鼻孔里发出“哼”的一声,似是觉得她的举动很蠢。
女孩则害羞的微笑了一下,伸出一只手示意,“起来吧。”
郦壬臣站起来。
女孩好奇的打量她,见她比自己高一些,头戴士人发冠,皮肤白皙,唇红齿白,脖颈修长,容貌倾城,女孩忍不住惊叹道:“好标致的人物,生的这样好看!你叫什么名字?”
所谓人靠衣装,郦壬臣自从认识了卓寮,服饰便不得不考究起来,今日觐见郑伯,在卓寮的极力推荐下,她穿了件绛红色的菱纹丝袍,配绢白里衬,显出她如凝脂般的肤色,直裾深衣,大带一束,烘托出她典雅高贵的气质。
她这样的人无论站在多么不起眼的位置,都会叫人注意到的。
郦壬臣俯首回答伯夫人道:“小人姓郦,上壬下臣,字少卿,自齐国而来,欲觐见郑伯。”
听其言,观其行,伯夫人眼睛都要看直了。
郦壬臣本就生的秀丽,讲话时,音色清澈,眼若一泓秋水无波,充满睿智,腰悬长剑,仪态自如,动静行止间,更显风姿绰约,叫人一见难忘。伯夫人不由心生欣赏,笑眯眯的说:
“原来是齐国的稷下之士。你抬起头来与我讲话吧,不必多礼。”
郦壬臣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这位年纪幼小的伯夫人,这下离的近,看的也更清楚,她竟然觉得这女孩的样貌有种熟悉感。
伯夫人朝篱场里遥望一眼,皱了皱眉,一点架子也没有,道:“你在这里等了许久了吧?”
“小人辰时就在此处恭候了。”
伯夫人替她担心起来,“哎呀,这么冷的天,又站了这么久,要不,你先去我的殿中坐一会儿。”
郦壬臣还没有回话,旁边的宦侍却先叫起来,“不行!这是君上要召见的人,她不可离开此地。”
听到宦侍的语气,年轻的伯夫人脸上浮现出一种怯畏的神色,不再说话。
郦壬臣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局面,心下估计这男人应该是郑伯身边最宠信的宦官。
无论哪国,王宫里这样趋炎附势的奴才都多的是。
她想了想,朝那宦侍的方向迈了一小步。
“休要无礼。”她平平淡淡地说,声音不大也不小,脊背却挺的笔直,微微扬起下巴,“服侍国君夫人是你分内之事。”
这样平平无奇的一句话从郦壬臣口中讲出来,仿佛自带一股天然气派。那宦官愣了一下,奇怪地看着她,在接触到她凛然目光的时候,又不由自主避开了,再出口时都有点结巴:“你……齐国来的客人,这跟你可没……没关系!”
“君上现在没有空闲,难道你瞧不见吗?你这没眼色的宦官。”郦壬臣的音量依旧不大,不急不徐的,但平静的话里却带着一种贵族腔调的语气。
那宦官呆在原地,嘴里吐不出一个字,奴性使然,这场面叫他感觉自己天生比她矮一等似的。
郦壬臣继续:“没人教你么?身为宦官不能拒绝国君夫人的命令,国君若知道了,必会因此杖毙了你。”
那宦侍掂量了一下她说的话,君上现在正玩在兴头上,如果真的叫君上知道了,他可能就麻烦了,谁又能保证君上发起飙来会把气洒在哪一个头上呢?
但他还是不大服气,说:“也许……伯夫人也不乐意在君上召见前带走他要见的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咄咄逼人的看着伯夫人。
娇小的伯夫人一下子有点慌了,态度软了下来,妥协道:“好吧。”但是眼神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