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壬臣问:“足下方才讲到首先,那必然还有其次了?”
王莹呼一口气,点点头,接着道:“其次,还因为我这人有个不好的毛病。”
“什么毛病?”
“在下瞧哪里人多,便偏生不爱往哪里凑!”
“呵!”郦壬臣也笑了,瞧她一眼,看起来也是个有点脾气的女人呢。
王莹又主动替她续上茶水,说道:“所以嘛,若足下真想在汉国立业,可一定要得到相国的赏识才行。不过足下近几日就先别去相国府邸递名帖了。”
“这又为什么?”
王莹奇怪的看着她,说:“因为现下相国大夫根本不在沣都啊,连王上也不在王宫了,郦夫子不知道这事吗?”
“什么事?!”郦壬臣手下一颤,握在手中陶杯里的热茶洒出来,溅在手背上,她也毫无所觉。
国君和相国一同离开国都,这一定不是一件小事。
王莹道:“听闻前段时间王上又犯什么病了,相国便请求王上去雍城疗养一段时日,本来计划是相国留守沣都,后来不知怎么的,突然又改成了相国陪同王上一起去往雍城。”
“王架早已启程了吗?”
“没有,才走几日罢了。”王莹好心提醒道:“所以啊,郦夫子还是先留在沣都,待他们返程后,再去相国府邸拜访为妙。”
郦壬臣默念道,等他们回来,才是真的一切都晚了呢!
王莹没听清,追问:“郦夫子说什么?”
郦壬臣马上站起来,作一揖道:“多谢阁下款待,在下突然有急事,必得立即动身,请留步。”
哎?怎么回事?
王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也大概猜出她这是要去雍城,也随她站起来,一把抓住她袖子,不叫她走,“郦夫子,你何必现在急着动身?为何不听在下一劝?”
郦壬臣被抓着,走也走不脱,看着她,叹了口气,实在忍不住道:“不是在下无礼,阁下权当忠言逆耳吧。”
王莹道:“郦夫子客气什么,但说无妨!”
“君可曾想过自己为何飘摇数年,还只是个区区十六级大夫吗?”
“……”
这下轮到王莹哑口无言了。
郦壬臣道:“阁下方才言道,每日拜见相国之人如过江之鲫,一面难求。然相国此去雍城,行仪仓促,其门下三千必不会倾巢随行。且,沣都黔首知此事者,甚少,别国游士知此事者,愈甚少。吾等不趁此良机,更待何时!”
王莹目瞪口呆,感觉脑袋像是被大棒敲了一记似的。她的手慢慢松开了郦壬臣的衣袖。
郦壬臣收回袖子,理平展,快步走下台阶,走出茶棚时,她回头对王莹道:“君一生之所求为何?可想好了么?”
“我……”王莹张了张嘴,再吐不出第二个字。
她只看见郦壬臣那如星辰般剔透的眸子,与过往所见之人全不相同。
郦壬臣的话也像惊雷一样响在耳边:“若君尚念高位,不妨也去雍城一试。”
说完最后一句,郦壬臣三人飘然而去。
第052章 王仪卤簿
王仪卤簿
郦壬臣这么着急去雍城, 其实并不只是她告诉王莹的那些原因,更要紧的是,她想知道王庭究竟发生了什么巨变, 才使得王上和相国二人双双远离政权中央。
冬日风雪愈大,汉家官道难行,她们又买了一架旧马车, 缓缓赶路。
才走出两日,就听身后一阵踢踢哒哒声响动,直追上来。
“郦夫子, 等等在下!”
田姬闻声掀开车帷去瞧,惊讶道:“王大夫?您怎么来了?”
王莹奔到近处,与她们并缕而行, 喘气道:“可叫我一路好追,你们也太快啦, 再走两日,就快到雍城门下了。”
马车慢慢停下,王莹抖抖棉袄上的积雪,钻进车厢去, 厢内只有一小盆炭火燃着, 厢板也不牢实,四处走风,不大暖和。
王莹一身寒气拱进来,有点不好意思,要再出去,郦壬臣笑了笑拉她坐下, “米晶大夫想是算岔了,此处距雍城尚有三百里, 恐怕还要旬日方到,怎么说两日呢?”
“没有算岔。”王莹道:“你这匹马老迈,赶路迟缓,何不用在下的快马?”
惊掀帐去看,果然是一匹快马停在车旁,他二话不说就跳下去换马嚼子。
郦壬臣瞧瞧那匹马,又瞧瞧王莹身上这绸布的斗篷,想来王莹在家乡也该是有些家底的士族出身。
她这么想着,也就问出来了:“米晶大夫为何不走察举之道?非要琢磨偏门?”
王莹笑道:“郦大夫果真明察秋毫。可惜在下早已不是什么士族之女了,王氏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