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她才有点明白为何王上要将郧国公子留下,而且还与他关系处的那么好了。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做到这一步……
还没来得及细想,郡守又拉着她说了一堆有的没的,她又多呆了半日,才返回自己的城邑去。
回到自己府邸的郦壬臣整夜坐立难安,她一面想着高傒若看到阳丘邑的变化,不知明年会如何安排她,一面想着王上的病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在庭院里走来走去,脚步中有种自己都没察觉的凌乱。
“郦大夫还不歇息吗?”陶芥子掌着灯迷迷糊糊从侧门走进来,自从她跟着郦壬臣学习之后,便在府邸里打扫出一间侧屋住着。
“时辰还早,我也不倦。”郦壬臣回道。
陶芥子惊奇的看看天色,“这还早?月亮都升起来啦,快子时了。”
“哦,是么……”郦壬臣停下脚步,恍然未觉,“我只是从郡守大夫那里听到一些消息,想着要不要拟一封奏疏。”
陶芥子更不理解了,若是拟公文,平常郦大夫才不会思考到深夜呢,这对她来说是一刻钟便能搞定的小事。
芥子问:“干嘛要今晚写呢,我给您送一碗宵夜来,您劳顿一日,也该好好休息休息。”说完就往后厨去了。
是啊,干嘛要今夜去想那些事情呢?郦壬臣也自问。
她叹了口气,不假思索的又自答道:当然是为了复仇之计。
没错,就是这样,无论是高傒对她的后续发落,还是王上的病情变化,都干系着她复仇大计。
她要尽快回到沣都去,呆在仇人的身边。
想到这,她回到屋里,一口气写了两封信,明日送出。一封着私人邮差送往北武郡郡守府邸,交给王莹;一封走官道驿站送往沣都的高傒府邸。
一私一公。
写完这两封,她准备提笔再写第三封,这一封是走公文系统直接呈送王上。她有些犹豫,但还是落了笔:
“阳丘邑大啬夫臣下郦壬臣谨奏,敬问王上御体安。”
写完这一句称谓,她停下笔头,不知该如何写后面的主要内容。
其实她想写的已经写完了。
一般来说,若非急事要事大事,大啬夫是不能越级向王上直接呈奏的。春汛的时候,彭城水患危机,时任彭城大啬夫的葛仓危机之中才直接向王上呈奏。
而如今,她的阳丘邑有什么“急事要事大事”需要直接报送君王的呢?
笔头干了又干,润了又润,直到芥子端一碗芥菜粥送过来的时候,她还没有写下第二句。
有什么非写不可的理由呢?
郦壬臣看着热腾腾的粥食,灵机一闪,想到了郧国公子很喜爱阳丘邑进贡的细麻和乳酪,王上大加赞赏的事情。小小的细麻和乳酪竟推动了两国友谊,这算大事吧?
算吧。
油灯渐暗,这第三封信终于写完了。
陶芥子中间又来看了一次,关心道:“郦大夫,您再不歇息就要天明了。”
“我竟忘了。”郦壬臣熄了烛,迈出堂屋,穿过后院,走向寝舍。
秋风四起,空气凌冽,地面上结了一层薄霜,郦壬臣在路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看来冬天已然不远了。www.baihuayd.com
冷风中,她似乎听到有谁起夜的咳嗽声,让她想起了另一个人在冬天咳嗽时候的样子。
“冬天来了,又要做那些噩梦了……”她喃喃道,浑身冷透,在袖口里紧紧握起双手,加快了步伐。
* * *
冬至如约而至,郦壬臣热热闹闹的操办了阳丘邑的腊祭和社火活动。每个人在节日的氛围里都觉得来年更有奔头。田里的冬麦蛰伏地下,希望明年能有个好收成。
冬至后,正旦前,郦壬臣又忙于梳理全年的案件,尤其是死刑犯的上报工作,需要她全部理出来,复奏郡守,再予施行。
连轴忙到新春正旦节,她才得以休沐两日,恰好收到了王莹和高傒的回信,还有田姬和惊寄来的贺新年手碟,以及更多的来自同僚朋友的贺新春的客套帖子。
她一卷一卷读过,除了王上,基本上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列,为官嘛,走动关系是难免的。
她发现那彭城的新任城宰似乎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大夫,两人虽不曾相识,但对方特意给她寄来了彭城今岁秋收的一撮秫米,虽不置一词,但这份感念之情,胜于千言万语。
那可是彭城丰收的秫米啊。
郦壬臣心头一热,作为回礼,也向彭城寄去了一桶乳酪,以慰风寒。
她于是记下了那位彭城新城宰的名姓——赵必姜大夫。
她又仔仔细细读了田姬和惊的来信。
交给田姬去办的事情进展不错,已经得到不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