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封摸不着头脑,道:“您不是说,此二人冥顽不灵,绝不会是我们的人,要小心待之吗?”
高傒看着木楞楞的儿子,心里都气失语了,拍着桌子道:
“我是叫你小心待之,不是叫你把人明晃晃的贬了!人家二人刚立了治水之功,我就把人给贬官了,那不是向汉国上下宣布我高氏狼心狗肺、陷害忠良吗?你都这么大了,还不懂这点门道吗!”
“啊这……”高封抽抽鼻子,不吱声了。
高傒抚了抚心口,消消气,厌烦道:“算了,你下去吧,看见你就心堵!”随后自己大笔一挥,飞速整改了一遍名册的内容。
高封很识相的一溜烟跑了,心有余悸的想着,父亲大人年纪越来越老迈,脾气也越发焦躁了。
出到院外,他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狠戾之色,看来那件事情,要赶紧做下去了呢。
第072章 赴任
赴任
薰风暖暖的初夏, 郦壬臣在阵阵知了声中启程了。彭城的水利工事已经重新加固到了完全合格的程度,她收到了来自沣都的调任书——拔擢她为阳丘邑大啬夫。
这当然是朝廷的意思,也即是高傒的意思, 看来高傒对她上一轮的表现还算满意,不过也没有完全打消疑虑,否则就不会派她去那么遥远的城邑做大啬夫了。
郦壬臣拿着任命状, 左看看,右看看,高傒的意思她能猜出来, 可她猜不出王上的意思。王上似乎对这份任命没有任何表态,似乎她被派去哪里,都与王上无关一样。
不管怎么样, 先上路再说吧!
王莹和葛仓带着彭城的百姓浩浩荡荡的送她出城,这阵势比她拿着王庭符节来的时候还要轰轰烈烈。
在一片老百姓的夹道送声中, 王莹红着眼和她洒泪而别,那哭哭啼啼的模样,仿佛郦壬臣不是升官去了,而是受苦受难去了一样。
郦壬臣只得安慰了她好一会儿, 王莹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
走了没几日, 路过焦山驿站的时候,她又收到了王莹给她写来的信笺,展开一览,原来王莹和葛仓也收到王庭命书,要“升官”赴任去了。
王莹与葛仓分别调任北武郡和三川郡的郡守大夫,这表面上是表彰他们的治水之功, 从城宰直接提拔为郡长官,但想想北武郡和三川郡素来是苦寒险峻之地, 流民猖獗,土匪顽固,历代郡守没有谁能治理好的,不论谁去,迟早要丢官。
郦壬臣长叹一声,只能在内心默默祈祷他们一切顺利了。她稍停半晌,写了两封回信,本想寄去彭城,但转念想到他们也即将启程了,于是索性便将两封信都寄往他们赴任的郡府,算算日子,等他们到任的时候,信也差不多到了。
没有了田姬和惊的陪伴,郦壬臣的旅途相当枯燥。
她侧骑着一头黄牛,手执书卷,慢吞吞的走在官道上,牛背上插着大啬夫令旗,兜里揣着王庭下发的敕牒与告身,倒也没人敢打她的主意。
她一面读书,一面考察路上的风土人情,时而看看庄稼的长势,打听打听农税律令,如此这般,对汉国这几年的基层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
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拐上一条新修的官道,此道名叫“子午道”,道旁的大石上写明了修建它的意义所在:“今上国婚三年,饶山出翠玉,宰冢以王后有子孙瑞,故通子午道。” (注:改编自《汉书·王莽传》)
王上大婚三年后,饶山里出了一块翠玉宝物,相国以此作为王后将要怀有孩子的祥瑞事件,因此修建了这条子午道。
郦壬臣读到此处,不禁摇头失笑,心想高傒是有多迫切让王后诞下继承人呀,连这种招都用上了,专门修了条国道祈福。
这道路的名字起的也大有指向性。
子为水,午为火,火为天为阳,水为地为阴,故水为火妃,通“子午之道”以协龙凤呈祥。
郦壬臣在稷下学宫精修阴阳五行之术,她一眼便看出了高傒的心思,同时也看出了那位权倾朝野的相国大夫内心的隐隐焦虑。
郦壬臣又登上道路北坡,俯察地势,寻龙探穴,这一看竟看出了些许名堂。
“还别说,此间的风水当真是为祈福王嗣而设计的,看来高傒背后也有堪舆大师指点啊。”郦壬臣边看边自言自语道:
“只不过,这气机藏的太深了,恐怕一年半载是不能应验咯,少说也要等上十载方成,也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杰作?呵呵。”
她冷笑一下,走下山坡,又骑上老黄牛去了,沿着子午道从杜陵直绝韶山,径汉中,又过了半月,才抵达阳丘邑。
尽管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但当她真正迈进城邑官寨的时候,还是为眼前的破烂吓了一跳。
按理说,阳丘邑虽然是个新城邑,但也建城快五年了,周围地貌虽然不肥美,但怎么说也是有自己的土地和山林产业的,人口不多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