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资历,应该不够格去哪里吧?”
“什么资历不资历的,跟那个没关系,是储总点名要你去的。”
领班拍了拍他的肩, 一低头就看到他乌黑的眼眸和两颊微微鼓起的颊肉,是有些稚嫩的少年气质, 就是他都有些心动。
“去吧。”
陆长郁只好带着一头雾水到了那间包厢外面。
恰巧看到小晓也站在门口。
他长得高挑, 平时也总是端着姿态,鼻子都快翘到天上了,今天却压低肩膀靠在了墙角,脸色沉沉,看着有点颓废的样子。
“你来了?”
陆长郁随口应了一声。
“小晓哥,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你也被安排到这间房吗?”
小晓顿时脸更黑了, 他咬牙切齿道:“装什么,不就是你抢了我的名额?”
“我以为你有多纯呢,没想到和他们一样心机深沉。”
“真脏。”
他的语气似乎是嫉妒, 嫉妒陆长郁抢走了他傍大款的机会,但又带着莫名其妙的愤怒。
“我以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也和我不一样。”
陆长郁没理他, 怕耽误了工作被投诉到领班那里扣他工资,推开小晓就要进去。
却被小晓抓住了手腕。
“别进去, 我给你钱,你别进去好不好?”
“我知道你弟弟病了,你很缺钱,我可以借你一笔钱,别进去,好不好?”
他从未见过小晓用这么卑微的语气和谁说过话,就好像一个信仰破灭的人,一脸痛心的看着一个即将下海、失去贞操的圣女一样。
可他就只是做好本职的工作而已啊?陆长郁对他的悲痛很困惑,而且他记得小晓手头也不是很富裕,经常听他被一个陌生男人打电话追债,怎么会有钱借给自己呢。
“小晓哥,你放开,我要迟到了。”
在小晓眼里,坚定的要进去这扇门的少年就是为了钱而不惜出卖清白的堕落者。他可以接受自己、旁人做这种事,唯独不能接受他这样做。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清澈、单纯,少年的存在就像是一束光,小晓讨厌他的明艳,却又控制不住地被那道光引诱。
小晓至今都记得他们初见时,少年笑盈盈、眉眼明媚的模样。
恐怕少年都不记得了,他们的初见并不是在他第一天上班,领班让他照顾好少年,而他看着少年的笑颜,黑着脸回了句“我艹”。
而是在好几年前的一个雨夜里,他被追债的人打得吐血,只能像流浪狗一样缩在黑漆漆的巷子里。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声,打在他皮开肉绽的手背上,但他一点都不觉得疼,急速流逝的体温让他浑身僵硬,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他把头埋在膝盖上,听着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喘息声,等着被死神带走生命,这样他就可以解脱了,也不用管自己那个赌鬼父亲了。
可是没有,他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淋了一整晚的雨也没有死掉。
哒哒,有人走到了他身边,他下意识就想逃跑,以为是讨债的人又找到他了,但他已经浑身无力,冻僵的身子再也动弹不了一点。
算了,干脆被打死好了。反正他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因为他的父亲,人人都厌弃了他,不想和他沾边,从前的亲朋好友也和他们划清了界限。林晓自暴自弃地想着,甚至抬起头,想看看要打死自己的人是谁。
啪嗒——
他怔怔地看着面前持伞而立的少年,抬着头,看着少年被灯光打出光晕、如神明一般明亮温暖的模糊面容。
拿把伞向他这边微微倾倒,以致于少年的肩头被雨水打湿了一点。
“你也在流浪吗?”那个少年怀里抱了只被淋湿的小狗,眉眼弯弯。
雨还在下,但林晓世界里的雨已经停了,笼罩了数年的阴云散去,灰暗的天空上终于又出现了太阳。
温暖得让他想要流泪。
因为他,林晓想要活下来,就算再苦再累,也要拼命活下来。哪怕是再见他一面也好。
但他没想到,自己再次见到少年会是在那样的场面。
那天他才在脸上画好一个自己看了都觉得恶心妩媚的妆,一转头就看到领班带着少年进来。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林晓第一次感觉到羞耻,恨不得立刻把脸上的妆洗掉。
他头皮发麻、浑身僵硬,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直愣愣地站着。
“以后小郁就是你的后辈了,要多多照顾他。”
听到领班的话,再看着少年那一如既往的笑容,林晓简直要被气笑了,被这荒诞的发展气得头昏。
“小晓哥,以后请多关照。”
看着那双乌黑湿润、还未被玷污过的清纯眼眸,林晓不知道自己该庆幸他还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