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在何处?容我看看,我去唤医官。”
“回来!一点皮外伤,无妨。”蔺稷理正衣衫,摸过尚未痊愈的左臂,神思有些恍惚,片刻方道,“那处我们虽占上风,但也没讨到多少便宜。卫泰粮草就要断绝,我亦受了伤,僵持无意,遂暂且收兵。其实你不去也无妨!”
“那不行,我且去盯着,待卫泰撤出鹳流湖方可安心。”蔺黍转回话头道,“阿兄留我可是为了婚仪当日的事?”
“对,大婚那日……”蔺稷莫名顿口,有些颓败地靠在榻椅上,疲惫地揉着眉心。
蔺黍只当他连日奔波劳乏,并未多想,接话道,“咱们对这位天子确实要另眼相看了。他表面上战战兢兢不敢受四百匹天马,倾数还了回来,又见卫泰发兵赶紧嫁胞姐讨好您,实则暗里不可小觑。我按您计划抽调了暗卫营的人佯装成卫泰人手袭击花轿,同护卫花轿的虎贲军交手,那处个个身手不凡,非寻常虎贲军可以比较,竟是成功护下了公主。阿兄料的没错,陛下在我们眼皮底下,训养了一批死士,就是不知具体有多少人手。”
这是蔺稷一箭双雕之计,一边刺杀公主,一边检验虎贲军功夫路数。刺杀成功,他便正好脱身这桩婚姻,亦可甩锅给卫泰。刺杀不成功,便是说明天子人手之厉害,他可早做提防。
“阿兄?”蔺黍见蔺稷半晌没有反应,不由出声唤他。
【送亲仪仗在铜驼大街为贼人惊马,孤被撞于轿辇淤血堵脑,致双目失明……】
【……三恨双目失明,从未见过我郎君。】
蔺稷耳畔萦绕,皆是妇人前世话语。拢在袖中的手捏着一个寸长的白玉瓶,指尖发白。
“阿兄——”
蔺稷冲他莞尔,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就是好奇您怎么会想到陛下训有死士的?”
“陛下拣着卫泰出征之际,从邺城漳河处接回公主,千里之遥,深入虎穴,没有厉害的人手他如何实行?只是训练死士非一朝一夕的事,陛下身在宫阙,多半是他舅父何氏一族的主意。”蔺稷笑道,“但陛下有此胆量魄力,胜过肃、厉二帝,也算没有辱没高祖皇帝。”
“接回公主,赐婚示好——”蔺黍斟酌道,“会这般简单吗?何珣一行可都是老狐狸。”
“那你觉得他们会如何?”
“让长公主司机潜伏,行暗杀之举。”蔺黍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关键我瞧长公主浑似一匹白绢,怕是连刀都握不牢吧,投毒更不可能,她周身皆是我们的人。”
“或者美人计?”蔺黍摆摆手,“总之天佑阿兄,谁也没有想到公主如今瞎了,诸事难成。”
蔺稷掌心还握着那个白玉瓶,五指干干搓揉,半晌道,“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出发,路上注意安全。顺道让林群来这处,我还有事。”
蔺黍离开未几,林群便来了。
蔺稷拿出白玉小瓶,倒出那颗丹朱,“瞧瞧药效几何,毒性几许,详细说与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