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寒蝉是个杀人高手。
他特别知道如何激怒一个对手,并从中找寻一击必杀的时机。筷子在他手里转动了几圈后,攥入掌心,他用筷尖指向白骨衣的刀锋,玩味的看着这位对手。
白骨衣本该生气的,他很少拔出自己的刀迎敌却遭遇如此的轻视,他有充足的理由愤怒,然后连人带到掉入这只寒蝉织就的网里。
但他并没有,他面对敌人挑衅的表现,完全不像是一个热血少年。
他不气不恼,只是低着头,四处打量着什么,直到他发现之前公子狗涂抹酒旗用的短杆乌毫笔后,他的笑声又一次隔着面具传了出来。
雪怒长刀在地上轻挑,一杆半指长的乌毫笔从他脚边被挑至半空,月牙短刀反肘挥出,将笔杆横着击打出去,直直来到叶寒蝉面前。
叶寒蝉抬手,随意一抄,便将笔杆纳入手中。
“你这是何意?”
“你不是说找不到比筷子更小的武器吗?喏……我替你找到了!”
“你?……”叶寒蝉被激的一怒,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却立即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本来自己要激怒的对手,却反过来激怒了自己。
这一步,便是错的第一步。
白骨衣趁叶寒蝉这一瞬间的情绪激荡,身体激射而出,速度恐怖到令人发指。
本来以他不入道的武术境界,完全不可能达到这么快的速度,但是他的战甲构造奇特,机括众多,他的脚跟处装着一个涡轮扇齿,随着他的奔跑忽然启动,巨大的气流催使他的移动速度瞬间提高了几倍。
叶寒蝉不自觉的举起了手中的筷子和毛笔做好招架准备,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他却迟疑了下:刚才自己答应的好像是说,要用手中的一样武器,来教这家伙做人的道理,如今手里有两样,是不是不太合乎规矩,但是要扔哪一样好呢?自己手里本来是筷子,按说应该扔掉毛笔,但是自己又说了,要找最小的武器,人家已经帮着找到了更短小的毛笔,那是不是应该扔掉筷子呢?
他陷入深深纠结不能自拔的时候,白骨衣人虽未到,刀却已经先到了。
他的月牙短刀在半途脱手而出,飞击他的胸膛,而那把雪怒长刀已然被白骨衣换成双手握持,横空劈来。
叶寒蝉没有白骨衣防御性那么好的战甲,他拥有的只要更快的速度,和恐怖的实力。
他在两人一交手的书剑,心下忽然有了答案,做杀手,讲究的就是信誉两字,说用最小的武器,便要用最小的武器。他当即潇洒的扔了筷子,捏紧毛笔迎上了那柄泛着雪光的长刀。
白骨衣全力劈下的一刀,被一支样式普通的乌毫笔轻描淡写的阻挡,便再也不能劈下分毫,这实力的差距让白骨衣不由的一惊,但让他更加惊讶的是,叶寒蝉看似随意扔掉的筷子,居然恰好击在月牙的刀背上,轻松化解了这一刀的刀势。
天下哪有那么多恰好,天下的恰好,其实都是算好。
白骨衣虽然惊讶,但不慌乱,他做了一个刀客很少愿意施展出来的招式。
他放弃了手中的刀,他将双手持握的长刀突然撒手,不管不顾,与之抗击的叶寒蝉顿时失了平衡,他的刀劲更盛,一下子将雪怒长刀击飞入天。
一个原本视刀如命,手持双刀的刀客,现在双刀都已手中。
叶寒蝉着实被这样离奇的招式惊到了。
如果严格遵守刀客信条的话,一个刀客,最讲究的是刀不离身,刀在人在,刀亡人亡,难不成这失去双刀的家伙下一步要羞愧难当,自杀当场不成?
白骨衣显然不知道,这个天下第一的杀手,已经在脑子里为他构思了这么多刀客杀身成仁的热血画面。
他从头到尾,一点都没这样的觉悟。
他因为自小患有碎心症,根本无法修行武学,他和楚小舟一样,都是被这个大练武时代所抛弃的两个人。
他因为自己的不成器,十五岁时歉然离家,用了足足十年时间,访遍天楚大陆的名师门派,得出的结论全都是一样,先天碎心,不宜运动,更遑论武学修习,一次次的打击并没有让他失望,反而在山水途中,修炼的心性越来越随和。
既然命已如此,何不顺命而为,像父亲一生所追求的那样,努力活的快活一些,这样不也挺好的么?
后来对修习武学早已不报希望的白骨衣,反而遇到了影响他一生的神秘人,他拜神秘人为师,学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幻术手法,并得到了神秘师父用禁忌的机关之术制造的白骨战甲,弥补自己的功力不足。
从此他化身魔盗白骨衣,暗中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同时与人切磋,不断战甲性能的不足,以提高战甲的战斗值。
是以他发展出一套结合战甲的刀法,一套区别于刀客的刀法。
这是一套随时可以抛弃双刀的刀法。
只见失去双刀的白骨衣并不惊慌,他欺身靠入叶寒蝉怀中,大喝一声:“刀来!”
他的手悠然的伸向空中,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向村民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