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似乎也料定了“不归岛”不会主动出击在海上与其作战,所以派人夜探并送来战书的第二天,便开始发动了对“不归岛”的攻势。
一艘艘满载蒙古武士的小船驶到岸上。随着后面战舰上长短参差的角声,这些弃舟登岸的蒙古武士迅速组成一个整齐方阵,长枪手、刀盾手、弓箭手分层排列,井然有序。
在扼守通往“不归岛”内部唯一通道的险隘上,燕冲天与禹天来并肩而立,遥望着终于踏上“不归岛”土地的蒙古军。
燕冲天看罢多时,喟然叹息道:“原以为蒙古人只是骑射厉害,然而由此战阵观之,其步战之能恐怕也差不到哪里。燕某素来以依据岳王爷兵法训练出来的三千战士为傲,但与眼前这批蒙古武士相比,竟也只稍稍胜出一筹。”
禹天来微笑道:“燕岛主倒也不必长敌人志气而灭自己威风。就贫僧所知,如此训练有素精于步战的蒙古军队应该也不会太多。想那忽必烈夺取汗位之后,一意在蒙古国内推行汉化之策,要效法我汉人的政治文化,并起用了不少汉人文武官员。
“眼前的这些蒙古步兵应该也是他汉化政策的一环,贫僧推测他当是考虑到蒙古骑兵善于野战而不善攻坚,所以才锐意开发蒙古兵的步战之能。只是他坐稳汗位也没有几年,听闻推行的汉化之策又因蒙古各部亲贵的强力反对而举步维艰,想来在军队方面的革新也应进展有限。”
燕冲天听了禹天来的这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神色稍稍松弛了一些,由衷赞叹道:“禅师的这一份见事之明,实令燕某钦佩之至。”
禹天来含笑谦逊几句,随即不着痕迹地向左右看了一眼,才又压低声音问道:“不知那件事情准备的如何?”
燕冲天目中寒光一闪,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已经按我们设计好的布置了下去,此事由我舅父亲自负责。他平日虽然诙谐放诞,但在此等大事上绝不会含糊,而且他武功既高,水性更称天下无双,当时最合适的人选。只是禅师以为那消息有几成可信?”
禹天来略一沉吟道:“虽然这消息来的蹊跷,但贫僧以为其丝丝入扣,应该不会有诈。何况看那些蒙古武士除了随身兵器外并没有携带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绝不似要用常规的方式攻下你我脚下这座坚厚高耸的险隘,这也可以从侧面印证那消息的真实性。”
燕冲天点头道:“禅师的分析果然有理,如此我们便一切按计划行事。”
禹天来叹息道:“只是如此一来,贵岛子弟便要付出一些的代价,否则只怕要被对方看出破绽。”
燕冲天慨然道:“兵凶战危,哪有不死人的。自从决定了重归中土加入抗蒙大业,‘不归岛’上的每一个人包括燕某在内都已有了舍弃这条性命的觉悟!”
与此同时,海上最大的一艘战舰上,伯颜也与虚枕溪低声交谈:“道兄以为今日我们是否可以将‘不归岛’一鼓而下?”
虚枕溪笑道:“伯颜公子一直都运筹帷幄,此刻怎地却似有些信心不足了?”
伯颜自嘲地一笑道:“虽然学了许多用兵之道,但此次还是我第一次指挥作战,实在有些担心自己会成为那‘纸上谈兵’的赵括。”
虚枕溪摇头道:“公子是关心则乱,依贫道愚见,只要公子安排下的两件利器发动,此战我方绝无败理。”
伯颜对虚枕溪显然是越来越信重,听他如此说得笃定,心中的些许波澜随之平复。他看到派出去的蒙古武士已经在岸上列好战阵,便扬声传令道:“船只靠岸,工匠营准备!”
令传达下去,十艘巨大的战舰一起启动,缓缓驶向“不归岛”。同时有一些高鼻深目的异族工匠从船舱中匆匆跑出,来到甲板上矗立的一个以青布罩幔的巨大事物旁边。这些事物本是拆散了随船秘密运来,是他们用了一夜的工夫重新组合好并固定在甲板上。
工匠们手脚麻利地揭开青布,显出下面一架架巨大而狰狞的战争工具。
“果然是‘回回炮’!”禹天来锐目如电,隔远已经看清了船上的事物。
燕冲天皱眉问道:“禅师,投射车这种器械我中土古已有之,虽然威力不小,但射速、射程与精度始终存在问题,蒙古人造的这‘回回炮’同样是投石车的一种,难道当真如此可怕?”
“确是如此,”禹天来认真地点头答道,“据贫僧所知,这‘回回炮’是两名西域巧匠发明的利器,因为运用了配重之法,又发射标准形制与重量的石弹,所以投射的距离与精度都有了巨大的提升,实为攻城破坚的无上利器。”
在两人说话间,蒙古人的战舰已经在岸边泊稳,舰上的“回回炮”亦准备停当。
大战将启前的一刻,伯颜反而彻底恢复了素日的洒脱从容。他对虚枕溪笑道:“今日我们便来在实战中检验一下那些西域工匠造的‘回回炮’威力如何?若仍没有什么状况的话,这便是日后我们伐宋时用以攻破类似襄阳的那种坚城的利器了。”
一颗沉重的浑圆石弹被填装进一架“回回炮”修长弹臂末端的网兜里。一名异族工匠向恭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