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璧连环,水浪齐涌,断桅海峡的海浪一向凶险。
与凶险相衬的,却是孝隐此刻的心情。连月来,他四人一路从冰封海到了千山岭,又从千山岭横越到北望城,途中种种,惘然如梦。只是,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幻梦究竟是属于好梦,还是噩梦。
若说是噩梦,最终却都逢凶化吉,他与孝娴金鸿又得了一件绝世宝贝。若说是好梦,途中种种,未免太过刺激,刺激到一不留神,他四人就永堕轮回。而面对种种异世高手,又或是天然的凶险,他四人却是如此的无力。
而那种无力感觉,此刻又产生了。
孝隐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突然产生那种无力的感觉。连日来,他四人马不停蹄,赶到却离国北部的港口,在港口换乘大船。那大船已在海上漂了两日,虽然颠簸,倒也百事顺利。
他仔细地看了看船上行人,因为旅途疲困,大半都已睡着。当他看到船尾那不起眼的中年汉子时,眼光却突然偏移,似乎自己的意识里就不该细看那人。
可是越不该细看的人,越是要看个清楚。因为那不起眼的中年汉子,此刻正在与孝隐攀谈。他不禁细看了两眼,虽看得不算分明,总算有了大致轮廓。那汉子三十余岁,一身绛红色短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看起来虽然落魄,却有种让人不可小觑的气度。最显眼的,是他手中时刻紧握的一柄锈剑。那是一柄真正生锈的剑,剑鞘上锈迹斑斑,甚至已经传染到剑柄。
如果是爱剑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宝剑生锈。可是若说那汉子不是爱剑之人,又为何时刻紧握着自己的剑?
这是一个自相矛盾的人,可是孝隐很快就发现了问题,他心中那种无力的感觉,就是来自于这个自相矛盾的汉子。更让他不能接受的是,此刻那汉子正与孝逸指手画脚,谈天说地。
孝隐看了看身边熟睡的孝娴和金鸿,起身来到船尾,与那汉子招呼。
孝逸见孝隐走来,高兴地引荐道:“这位是我大哥,斑孝隐。”又指着那不起眼的汉子道:“这位大哥名叫孙煌,天文地理无所不晓。大哥若有解不开的疑问,这孙煌定然知道。”
孝隐笑道:“此刻我就有个疑问,我见孙大哥带着一柄宝剑,不知道孙大哥是不是爱剑之人。”
孙煌回笑道:“剑在鞘中,犹如人在隐中,安知我是否爱剑之人?”
孝隐一笑盖过,赞道:“大哥果然机智。不知道大哥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去。”
孙煌道:“从来处来,往去处去。”
孝逸诧道:“孙大哥本是爽快人物,为何此时却打起了哑谜?”
孙煌笑道:“你又如何断定我是在打哑谜?身在船上,犹如肉在砧上,你要去的地方,未必就能达到,只能随遇而安了。”
孝隐冷笑道:“好个随遇而安,大哥看我们这趟船,能不能达到我们要去的地方。”
孙煌简短回道:“不能。”
“不能”二字出口,空气猛然凝滞,晴空里一道惊雷,船上的行人俱被惊醒。顷刻间,原本的晴朗的天空浓云密布,世间一片昏暗。不一时,那大船忽又剧烈颤抖起来,船上的行人各自惊叫,就连一向老成的水手也各自惊恐不安,求天告地,祈求太平。孝隐孝逸急护住金鸿孝娴,祈盼风浪的平静。
然而,在行人一片恐惧的尖叫中,孙煌却不惊不语。他缓缓从怀中扯出一个酒袋,一口口地吞下烈酒,边吞边赞道:“好酒!”
许久,风浪终于平静,烈阳穿过那层层乌云,傲娇地洒在海面上,宣示着天下太平。
行人也终于平静。孝逸轻拍了孙煌肩膀,赞道:“我自诩为天不怕地不怕,可是风浪起时,心中却忐忑不安。反观你的表现,真不愧为处乱不惊。”
孙煌笑道:“你又未曾喝过我的酒,如何知道我心中怕不怕?”
孝逸诧道:“哦?传言喝酒能壮胆,莫非你真的是凭烈酒壮胆?”
孙煌扯出怀中酒袋,递给孝逸。孝逸推辞道:“如今风平浪静,我已不再需要酒来壮胆。再说这茫茫大海,又没有酒家。若喝光了你的酒,下次风浪来时,你又凭甚壮胆?”
孙煌凝神叹道:“下次风浪来时,我已不再需要酒来壮胆。若再起风浪,要发生的恐怕已不是胆量能够解决的事情。”
孝逸不解道:“哦,你是说我们这趟船还会再遇上风浪,你又是如何得知?”
孙煌默然不语,慢慢地闭上双眼,靠在船边睡下了。孝逸见这孙煌行为怪异,说睡就睡,心里不觉暗笑。
夜,悄悄地笼罩了整艘行船。天上满是繁星,繁星特别耀眼的夜,一般都没有月亮,而今晚就没有月亮。
对那个行为怪异的孙煌,孝逸一向极有兴趣。只是整个下午,孙煌一直在沉睡。而此刻,当孝逸睡意来临时,却见那孙煌醒了。
他强行压下困意,高兴地与孙煌打了招呼。孙煌显然并不领情,他自顾自地喝了两口烈酒,将那酒袋递给孝逸道:“小伙子,来两口。”
孝逸挥手推辞,孙煌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