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力尽,那黑影终于停了下来。金鸿轻舒口气,躺在地面歇息。方才躺下,只觉地面潮湿,定神看时,却是一片沙地。再看前方地界,原来已到了海边。只是海水平静,并无半点浪声。
正看得好时,忽听一阵兽吼,唬得金鸿心惊肉跳。那吼声阵阵,如龙吟,又似虎啸,苍浊中带着凄厉,幽怨中带着威武。吼了一阵,那声响渐渐平静。金鸿暗叹道:“如不出我所料,那吼声定是传说中的海神。只是那管徽豢养海神,就不怕遗下祸患吗?”
再看看天色,已是拂晓,四周海沙黑水,看得清清楚楚。金鸿恐被人发现踪迹,转身要走。方一转身,却见身后稳立两人。一人长刀戎甲,正是对门城城主。另一人身背巨剑,神情呆滞,正是展风。
猛见二人,金鸿不知所措,支吾道:“你,你们——”
那城主尖声道:“我们什么,此刻看你还有什么说法。”
金鸿抖擞精神,定神道:“你不用装模作样,这样说话你很难受,我听着更加难受,我们早猜出你是管徽。”
那城主愕道:“你们倒很聪明。”遂扯下面皮,现出一张更加清秀的脸,冷笑道:“十五年来,发现我是管徽的人也不止你一个,只是他们都已经死了。”
金鸿坦然道:“我知道,我与你实力差距悬殊,你更有个帮手,今日我是在死难逃。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何会杀死亲父,假冒城主?”
管徽听了,面露难色,黯然道:“因为我是个女人。”
“女人?”金鸿诧道:“女人就该杀死亲父么?”
管徽道:“在对门城,我家世为望族,人丁兴盛。只是到我父亲那一代,只他一人而已。到我这代,更是只有一个女人。我若再死,管家就要绝迹。”
金鸿忿道:“既是如此,更应珍惜你父亲,为何又将他害死?”
管徽闭眼道:“我原本也很珍重他,只是十六年前一次偶然的偷听,让我动了杀机。那日他与展风谈心,说到我时,他竟要让展风改姓管,将城主之位传与他。”说到此,管徽神情激动,忿道:“若嫌我是女身,又何必生我下来。”
金鸿道:“纵使如此,他也罪不至死。你这样伪装下去,终有一天会暴露。再说你敌得过悠悠众口,又如何敌得过年华岁月?”
管徽冷笑道:“年华岁月?我已练就长生之法,何惧年华岁月。”
金鸿疑道:“长生之法,世上岂有真正的长生之法?以上古神王之强。犹有精尽之时。你不过一普通凡人,纵使练有奇功,又能续命几何?”
“少见多怪,今日就告诉你,好让你开开眼界。”管徽说到这里,轻展双臂,只听几声凄厉地惨叫,数道黑气腾身而出,直冲天际。金鸿正惊疑时,却见管徽双臂急拢,身形转处,那数道黑气猛然聚拢,重归管徽体内。
金鸿叹道:“曾闻人之命数,皆有精气注定。精气若尽,人命必亡。想来你是以邪术夺人精气,充实自身元神。这等邪术,真是良知耗尽。”
管徽默然道:“那又如何?你已知晓太多,今日必死无疑。”
“疑”字出口,金鸿猛然闪身,避开管徽数道毒针。岂料实力悬殊,管徽毒针一波未尽,一波又至。眼看针穿面门,金鸿惊恐无定,猛从身侧插进一柄巨剑,隔断金鸿与那毒针。金鸿定神看时,正是展风出手相救。
管徽见展风出手,惊疑道:“原来你尚有知觉。”
再看展风,依然是神情呆滞。金鸿道:“他并无知觉,只是他还有良知。”
“有良知的都得死!”管徽一语既出,长刀猛然出窍,银蓝刀气夹杂阵阵烈风,直朝展风劈去。展风一语不发,呆呆站在原地。眼看要被劈成两半,刀气猛然收住。金鸿怔道:“你下不了手?”
管徽更不言语,刀势急转,猛朝金鸿劈去。金鸿本欲闪躲,岂知至强刀法,哪任你自由闪躲。金鸿只觉气息凝滞,全身如被锁住,心知此命难逃。正心灰意冷,忽见一袭灰影,夹杂阵阵紫气,横空而下,拦住管徽长刀。
金鸿定神时,那灰影已被斩作两段。细看去,正是昨日指路的老妇人。不禁回头看去,身侧稳立四人,正是孝隐三人,带着星嬛及时赶至。
孝娴招呼一声,上前扶住金鸿。星嬛更不答话,长剑赫然出鞘,逼退管徽两步。管徽站定,狂笑道:“正要找寻你等,竟然全部送上门来。今日正好将你们一网打尽。”
星嬛冷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管徽道:“多说无益,今日就让你见识我真正的实力。”
话毕,却见管徽念念有词。忽听一声咆哮,猛觉身后海浪滔天,水势翻滚。巨浪里,现出一头凶兽,似虎又有鳞甲,似鱼又有四爪,正和当日在海神庙所见雕像一模一样。那凶兽身长十余丈,高有两三丈,朝着星嬛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