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繁星点点。
锁龙城纵横交错的河道间不时泛出呱呱的蛙叫声,又有夜鸟惊啼,昭示着春天的到来。
的确,春已经到了。
可是对东原赌坊的赌徒来说,他们是不分春夏秋冬的。无论白天还是黑夜,只要听到“咯咯”的投骰声,那些赌徒们永远是兴奋的。
除了投骰声,还有一样让赌徒们更感兴趣的物事,那就是一个人。
无论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只要赌徒们见到他,心中永远泛起一阵欣喜。
他从来不赌钱,他出入赌坊都只是为了好玩。可是每当他进入赌坊,所有已经赢钱的玩家都会输个精光,而先前赔了钱的玩家都会赚个盆满钵满。无论赢钱输钱,赌徒们都毫不在乎。对于一个职业的赌徒来说,输赢并不重要,他们求的就是那一丝丝的刺激。
输赢瞬间逆转,岂不是人世间最为刺激的物事?
此刻,赌徒们最感兴趣的那个人就在慢慢的走进赌坊。
他一身紫装,深深的帽檐盖过了半道眉毛。他步伐凝重,似乎永远都满怀心事。赌徒们见到他,兴奋地向他叩拜,可他,头也不回地朝东北角去了。
那里坐着四个面色更加凝重的年轻人。确切说来,是五个,其中一个,正躺在竹倚上呼呼睡去。
会在赌坊中睡着的,绝对不是赌徒。确实,她不是赌徒,是星嬛。而那四个面色凝重的年轻人,正是在此等候多时的孝隐一行。
他缓缓走近,搬条凳子坐下,竟出人意料的抢先开口道:“这里是赌坊,若不赌几把,来这里还有什么乐趣?”
孝隐正要回话,孝逸抢先回道:“的确,我们来此本就是一场**,赌的就是你会进来。”
那汉子诧道:“这么说来,这把我是输了?”
孝逸道:“不,你赢了。坊间传闻,一旦你进入赌坊,所有输赢的结局都会逆转。此刻你就在赌坊,输赢当然要逆转。”
那汉子回声“聪明”,头也不回地走出赌坊,瞬间消失在夜幕中,留下一群惊诧的赌徒,还有疑惑的孝隐和金鸿。
孝娴长叹道:“这人好生诡异,他走的那一刹,我本要挽留一下,可事实是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走,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金鸿惋惜道:“我也是如此。本来就是要寻他救治星嬛,可他真的出现的时候,我的心竟不由我来控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孝逸笑道:“无需挽留,更无需再去寻他。救治星嬛的法门,他已经告诉我了。”
孝隐金鸿一起诧道:“告诉你了?”
孝娴也惊道:“我们三人一见到他,心中都是忐忑难安,为何你能与他谈笑自若?”
孝逸正色道:“因为我和他是同一类人。”
“同一类人?”孝隐三人更加惊疑。
“是的,非魔非道,非正非邪。我们的心和命运都由自己掌控,而不由他人做主。”
金鸿诧道:“我自己的事情,一向也由我自己做主,如何就由了他人?”
孝逸不语,浅笑着看看孝隐。金鸿孝隐会意,露出了羞赧的神色。
的确,一个没有沉浸在感情中的人,才敢说自己能自主自己的命运。无论是孝隐金鸿,又或者是孝娴,一旦涉足男女之情,心中始终会有牵挂。心有牵挂的人,又如何主宰自己的命运?
可是,无牵无挂的人,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么?
就如这赌场的赌徒,他们不顾父母,不顾妻儿。甚至,当那紫衣汉子出现的时候,他们连自己手中的银钱都不顾及了,他们的命运,不依然是由天命掌握?
此刻,那群疯狂的赌徒变得更加疯狂。嘈杂的叫喊声从那群赌徒口中喊出,一个个的“押”字有如惊涛骇浪,淹没了孝隐四人的弱小的声息。可是,嘈杂的叫喊声中,却有一声清脆的叹息声分外清明。四人神情一怔,不约而同的看向星嬛。
没错,那声叹息就是从星嬛口中发出的。
她不是中了海神之毒,一直昏迷不醒么,如何又能发出叹息声?
原来她已经醒了,就在那疯狂的赌押声中醒了。她醒来第一眼面对的世界,居然是在一个赌场里。
她确实是拿命在赌,好在她也赌赢了。
孝隐四人并没有放弃她,为了她穿越千年,带回了救治她的法门。司马卿怜也没有放弃她,为了她冒险脱离了生命之地,几乎客死异乡。而那神秘莫测的紫衣汉子,也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送来了亲情的关怀,让她有了生的牵挂。
可是,那诡异莫测的紫衣汉子,真的是她的亲人么?
若是,为何十几年来对她不闻不问,又在她重伤时默默离去。若不是,为何两人的装扮如此相近,而那紫衣汉子又会流露出人间少有的亲情关怀?
这些都不重要了。对星嬛来说,她只要醒了,永远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此刻,她就好奇地去看那些赌徒押赌,留下孝隐四人各自长叹。
不过,对星嬛来说无关紧要的人,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