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夜长叹一口气。
他想起宋教授曾经的那些怪异行径,突然变狭隘的心胸,疑神疑鬼,对他的种种人身攻击和对学生的伤害……那时候他怀疑他在吸毒,原来他猜对了一半,他是在服用这种奇怪的镇静剂。
而之前兰溪的推断也是正确的,薛枫确实也在使用蔷薇密会的药物,让自己从当年谈判失败的阴影中摆脱出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宋教授的行为:“你……这个样子,对于自己的身份地位是不是太不负责了?你好几次都差点闹出人命!”
宋教授反问:“那如果我没有吃药,失手杀了你,这就算是负责了吗?”
“你可以把实话告诉我的!”
“告诉你又能怎样呢,你能怎么办?离开学校,从我眼前消失?但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想听到,你能躲到哪儿去?难道要放弃你的一切?别忘了,你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我们都是有声望的人,名字早就绑在了一起。除非我们之中有一个人死,不然走到哪里一个都永远摆脱不了另一个!”
苏暮夜咬了咬牙:“……那谢征又怎么会跟着你一起嗑药的?”
“那段时间过去以后,我的情绪确实好转了很多。然而那时候,轮到谢征碰上了烦恼,他得了肺癌,中晚期,治疗过程很痛苦而且存活率很低。他不想让谢宁看到他的苦闷,又很难假装乐观,所以想到了我的镇静剂。”
“这挺可笑的,他原来很不赞成我吃这种药,等自己遇上了烦恼反而寄希望于它。私自把药给别人会违反蔷薇的规矩,我和薛枫都会面临麻烦,所以一开始我没有同意。但就在上个月,谢征的病再次复发了,他来求我,他可能没有几个月的生命了,他想借那种药让自己看起来开心一点,让谢宁不要太伤心。”
“他为我做过很多次心理治疗,帮了我很大的忙,我有些不忍心,蔷薇的镇静剂还没有达到能让我看着老友痛苦而见死不救的地步。所以那天晚上我们约在了剧院里,那里晚上没有人,更没有谢征的熟人,对他来说比较安全,对我则比较方便,是他自己选择了那里。”
“但我没想到,他的耐药性比我的低得多,只尝试了二分之一的剂量,他的精神就失控了。”
“他似乎产生了严重的幻觉,从舞台上方的过道失足坠亡,我根本就来不及救他。对我来说这是一个相当可怕的麻烦,被人知道的话我在自己的专业领域和蔷薇密会两边的前途都要毁于一旦,我很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只能把事情告诉了薛枫,跟他商量该怎么解决。”
“我最初的想法是藏匿尸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谢征为了应对药物的副作用,本打算服药后在这栋房子里休息几天。他对谢宁谎称自己外出旅游,他本来就喜欢旅游,谢宁短期内不会怀疑他失踪的真相,更不会知道谢征是死在锡林歌剧院里的。但这样子蔷薇密会不能接受,我破坏了他们的规矩,必须要付出代价。”
“他们的代价一般都不是惩罚,而是一些交换条件,惩罚是不得已的最终手段。他们要求我借这个机会离开锡林,也彻底离开我的生活圈子,作为交换他们就不会计较这件事,会原谅我的过错,也不会把我当做凶手供出去。”
苏暮夜问:“所以,你就决定把谢征当成你,伪装你的死亡,顺势离开锡林?”
宋教授点头:“这是薛枫的意见,确切的说,他是一个传声筒。拿主意的是他的主子,伪装尸体身份原本就是他的备选方案之一,之前我的镇静剂也是那个人安排薛枫送来给我的。”
“他是谁?”
“不知道,薛枫称呼他为‘白蔷薇’。”
苏暮夜一愣。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在德国法兰克福的郊外,他在父亲苏曦的石碑前看到的东西。
那满地散落的白蔷薇花瓣。
难道,在他之前去过石碑那里的,就是这个神秘的白蔷薇吗?
他问:“有关这个白蔷薇,还有其他你知道的情况吗?”
宋教授摇头:“能被称作蔷薇的人,在那间机构中的地位是很高的。白蔷薇也不是外号,这是蔷薇密会的一种职位,是工作项目的总执行人。蔷薇密会有很多工作计划,计划书都会发到这个人的手上,由他决定具体派谁去做。他可能也不是薛枫的直属上司,他们之间还隔了好几层关系,就算你找到薛枫,应该也打听不出什么来的。”
苏暮夜暂时没有追究下去,问:“所以,是白蔷薇让你伪装死亡的?”
“是的,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带走我的好机会,至于我自己,这些年也确实对锡林没什么留恋了。我虽然在这里住了二十多年,但对这个落后的地方没有多大感情,留我在这里的只有工作职位,以及你,遗憾的是,这两者都已经对我没有任何吸引力了。”
苏暮夜的心里微微一痛。
宋教授有些惆怅:“人生无非如此,这些年来,我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荣誉,专业方面没法有更高的建树了,也越来越不想看到你,我感到生命已经失去了意义。然而,蔷薇密会的一些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