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连忙扶住,笑道:“陈将军客气了!该道歉的是萧逸才是!陈将军刚才同太子殿下和杜大人正在商议除掉杨国忠的大事,为何突然拂袖而去呢?”
那陈将军便是飞龙禁军的将军陈玄礼,听得萧逸问他,便叹了一口气,答道:“想我陈家世代忠良,皇上自登基以来,待我陈家不薄,如今落难之时,我陈玄礼岂可另起异心,令圣上再受惊吓,让其心寒呢?”
萧逸闻言,不禁愕然,朝太子李亨望去,李亨也是满脸羞愧难当,不敢作声。
那杜大人,名叫杜鸿渐,乃是李亨心腹大臣,见状便上前一步,“咚”一声跪倒在李亨面前,声泪俱下道:“臣陷殿下于不孝,是臣之过!然殿下诛杀杨国忠,若由此惊了圣驾,是殿下对圣上之小不孝;若是殿下因此放过杨国忠,让其继续迷惑皇上,贻祸天下,这是殿下对大唐、对李家先祖、对天下黎民的大不孝,杨国忠败坏朝纲,也败坏了圣上的威名,因为杨国忠一人之过,令得李唐蒙羞,令得圣上蒙羞,殿下先为人臣,亦为人子,上不为君王分忧,下不为慈父纠过,听任皇上圣名毁于一旦,于青史上留下千古骂名,殿下这才是大不孝啊!”
李亨闻言,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扶起杜鸿渐,含泪道:“听君一言,如醍醐灌顶!幸而有你在我身边,才令我不至于犯下这无法弥补的大错!”说完,李亨转过身,走到陈玄礼跟前,坚定地说道:“我心意已决,不仅是为了我李唐江山,也是为了天下黎明百姓,更是为了我父皇的一世英名,这一次,我必须杀了杨国忠!陈将军,如果你不愿意帮忙,那也请你不要阻拦我们,可否?”
陈玄礼惭愧地低下头来,说道:“卑职是一个直肠直肚的人,有冒犯殿下的地方,请殿下恕罪!刚才听到杜大人一番话,令卑职茅塞顿开。杜大人说得不错,如果不杀杨国忠,继续任由他肆意妄为,这并非对陛下的忠心,反而是对陛下、对大唐大大的不忠!请殿下下令吧,陈玄礼愿意听从殿下安排!”
李亨和杜鸿渐闻言大喜,这出逃的一行人中,陈玄礼手握兵权,玄宗和杨国忠等人的日常护卫都是他一手安排,有了他的协助,要杀杨国忠就容易得多了。
当下四人商量行动细节略下不提。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次日下午,一行人冒雨前行,玄宗的车队仪仗在坑坑洼洼地道路上走走停停,不时需要人力推着前进,由于出来匆忙,所带的食物非常有限,到了晚上,能吃的东西基本上都已经吃完了。一路上经过的村庄,都空无一人,叛军攻破潼关、皇上出逃的消息不胫而走,所到之处,引起一片惶恐,人们拖家带口,要么往深山老林遁逃,要么结伴南下,寻找安身之所,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官军想要找吃的,却连一粒粮食也找不到。
是夜,一行人饿着肚子在一个小村庄中过夜,夜里不断发生士兵逃跑的事故,闹得玄宗一夜不得安睡。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士兵们在长官的催促下,拖拖拉拉地从地上起来,昨天淋了大半天的雨,加上空着肚子在地上睡了一宿,许多人起来时感觉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勉强地跟着大队走了半天,来到一个名叫马嵬坡的山坡下,马嵬坡下有一处驿站,叫马嵬驿,此时烈日当空,雨后的太阳比平时更毒辣,玄宗连日奔波操劳,又上了年纪,加之食不甘味、睡不安枕,身体也扛不住了,耳边不时传来士兵怨言,将官的呵斥也无法禁止,这就更加重了玄宗的压力。看到驿站,玄宗下令进去歇息片刻,队伍就地驻扎,寻找食物。
驿站早已荒废,大太监高力士指挥宫女打扫干净,这才请玄宗和杨贵妃入住。杨国忠安顿好玄宗,正欲出门,看见陈玄礼在远处打着手势,心下纳闷:“本相与这陈玄礼素来不和,他这时找本相又有何事?”换做平时在京城内,他可以装作没有看见,但如今落难于此,陈玄礼掌管着禁卫军,大权在握,自己倒不可轻易得罪了他!
当下整理衣冠,昂首走了过去,轻咳一声,道:“陈将军找本相,有何事啊?”
陈玄礼故作神秘地看了四周,低声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请丞相移步到那边树林,下官有要事禀报!”
杨国忠在陈玄礼说话之时,已经习惯性地观察了一下四周,禁卫军们成群结队地或坐或躺地在阴凉处休息,不远处空旷的地方,伙夫已经架起了大锅,正在做饭,自己的亲兵卫士就守在一旁。方圆五里之内,没有任何异动。杨国忠对自己的武功向来自信满满,陈玄礼虽然号称禁卫军第一高手,但是在他杨国忠的眼里,三个陈玄礼也未必能够胜得了他!
听得陈玄礼有要事禀报,他也不虞有诈,淡淡地说道:“那就请陈将军带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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