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见素看到陈玄礼控制了局面,惧色稍去,这才轻轻敲门道:“高公公,请开门!本相与陈将军有要事需面见圣上!麻烦公公通报一声!”
高力士一直在门边探听,听到陈玄礼制止了哗变的禁卫军将士,也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听得韦见素叫门,连忙打开了一角,探出脑袋恭敬地说道:“请陈将军和韦相国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禀告圣上!”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大门再次打开,高力士低声说道:“让陈将军和韦相爷久等了!圣上宣陈将军和韦相爷觐见!”
高力士乃是玄宗最宠信的大太监,平日里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就连杨国忠都让他三分,现如今却对陈玄礼和韦见素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却着实难得了。而且两次称呼,他都将陈玄礼排在韦见素之前,可见此人审时度势之能,非一般人可比。
陈玄礼却深知此人厉害,自然不敢在他面前放肆,当下客客气气地说道:“有劳高公公!”
高力士连称“不敢”,自己在前引路。
陈玄礼和韦见素见过玄宗,礼毕,玄宗问道:“陈爱卿,刚才外面喧哗吵闹,所为何事?”
陈玄礼偷瞄了一眼,看到杨贵妃端坐在玄宗身旁,脸色苍白,泪痕隐隐,心知玄宗对外面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个大概,当下恭敬地回道:“启禀皇上,一个时辰前,有巡逻的禁卫军将士路过吐蕃使者帐前,听到杨相国与吐蕃使者密谈,话语中涉嫌谋反之意,待要详细探听时,却被杨相国察觉,杨相国和吐蕃使者正要杀人灭口,将士们临死前大喊了出来,全营将士本来就对杨相国颇有怨言,这时又听到他密谋造反之事,激愤之下,就将杨相国杀了!”
他话声落下,玄宗脸色稍变,却也并未失态,杨贵妃也在一旁低声饮泣,并未作声。玄宗深吸一口气,道:“杨相国是否谋反,爱卿可有证据?”
陈玄礼低首答道:“没有!”
玄宗沉声说道:“证据不足,将士们何以便下杀手?为何不留活口取证?”
陈玄礼依然低头,低声答道:“只因相国武功之高,众将士并无生擒把握!当时相国态度倨傲,一言不合,便欲出手杀人!将士们多次出言警告,劝相国到陛下面前自首,一切都由皇上定夺!但相国始终不听,卑职又想,以相国武功之高,如今又心存异志,若当真任由他到圣上跟前,恐怕会对圣上不利,卑职等人不得已,只得乱箭射杀!”
玄宗闻言,不由得愣了一愣,自从安禄山叛变之后,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待安禄山之厚,甚于杨国忠,这样待安禄山,他最终还是反叛自己,如果说杨国忠谋反,他是宁可信其有的。
杨贵妃见玄宗不语,知道他心思已经动摇,便拭干眼泪,道:“兄长虽然愚钝,但是向来对大唐、对皇上忠心耿耿,又怎会生出谋反之意来?其中定有误会!请陈将军务必查察清楚才是!”
韦见素这时说道:“请圣上、贵妃娘娘明鉴,微臣以为,陈将军所言,也不无可能!”
玄宗凝视着他,问道:“爱卿有话,但说无妨!”
韦见素朗声道:“其原因有三:其一,杨相国素来与安禄山不和,两虎相争多年,这已经是尽为人知之事,如今安禄山谋反,便是假借‘奉密诏讨伐杨国忠’之名,如今我大唐节节败退,杨国忠自然担心自己遭遇那晁错之运,圣上杀他以平安禄山之气,他为自保而反叛,也不无可能!”
玄宗微微颔首,道:“爱卿所虑,也不无可能!”
韦见素见皇上认同,更感得意,续道:“其二,杨国忠出身市井,如今荣华享尽,位极人臣,此人素来贪得无厌,野心极大,如今陛下西巡,身边防卫难免不周,这对于他而言,可是千载难逢之机,加上他为求自保,必然会先下手为强!幸而我飞龙禁军忠心耿耿,托陛下洪福,探得他们的密谋,这才令陛下转危为安啊!”
玄宗叹了一口气,道:“爱卿所言极是!那么第三呢?”
韦见素咬牙道:“其三便是,近年来西域不断传来消息称,吐蕃不断地开疆辟土,数次扰我西域边疆,其势蠢蠢欲动,这次派使者来天朝朝贡,据说也是带着秘密任务前来的,现在看来,恐怕他们所谓的秘密任务,就是为了勾结杨国忠,密谋颠覆我大唐江山!”
韦见素这三点,一点比一点沉重,重重地击打在玄宗的心灵深处,他不得不相信,杨国忠确实有谋反之心,自己多年来一直在养虎为患,养下来的不只是一只,而且是两只凶猛的老虎,每一个都时时刻刻地在想着谋害自己,想着夺取他的江山。
玄宗已经七十高龄,加上多年荒废朝政、醉心酒色,早已没有精力去应对这些尔虞我诈。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的古稀老人,再不复当年的睿智神勇。玄宗无助地望着杨玉环,杨玉环涕弦欲滴,也自无助地望着玄宗,道:“臣妾想不到,兄长竟然也包藏祸心!怎么会这样呢?”
玄宗哀叹道:“人心难测哪!”
高力士这时说道:“陈将军,既然事情已经查明,杨国忠意欲勾结吐蕃使者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