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女尼不知何时走了出来,这时两人同时宣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低声念起了《往生咒》。
萧逸心中悲凉,但眼下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做,实在不能在此耽搁太久,叹了口气对龙越池道:“大哥还请节哀顺变!大爷爷刚才说过,他最大的愿望便是离开苗寨,他多年受体内剧毒折磨,令他痛不欲生,只是为了能够将龙门秘籍交回给龙门子孙,如今愿望实现,他老人家已无牵挂,临死前平安喜乐,大哥该为他老人家高兴才是啊!”
提起龙门秘籍,龙越池登时想了起来,爬起身来抹泪说道:“亏得兄弟提醒,刚才大伯说秘籍藏在他的领子里!对!”伸手去摸索,只觉得龙飞云后领子上一条硬邦邦的东西,比之周边要厚了不少,当下拔出雪玉刀轻轻跳开一道口子,里面露出一块黑黝黝的毛皮来,看着像是牛皮。龙越池小心翼翼地将之抽出,打开来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蝇头小字,当下重新折叠好,塞入怀中,转过头对萧逸说道:“大伯临终前吩咐,要大哥将他的遗体火化,把骨灰接回龙门安葬!此间事了,萧兄弟有何打算?”
萧逸想了想说道:“小弟先陪大哥一起护送……杨夫人和大爷爷回龙门,然后再作打算吧!”
提起杨玉环,龙越池这才想起,转身问那两名老尼道:“请问两位师太,前天留在庵堂内的那位女施主现在何处?”
其中一名女尼合十答道:“女施主此刻正在内堂!”
萧逸快步入内,只见杨玉环已换过一身灰色僧衣,长发散落,正专心致志地诵经念佛,对外面发生的事竟似乎毫不知觉。
萧逸轻咳一声,走到她面前,说道:“杨夫人,此间事情已了,我们收拾一下,准备启程吧?!”
杨玉环停下诵经,抬眼望着萧逸,轻声说道:“贱妾有一事相求,不知少侠可否应允?”
萧逸笑了笑,说道:“请夫人吩咐!”
杨玉环微微一笑:“吩咐不敢当!少侠乃是贱妾救命恩人,如今贱妾沦落至此,料想今生已不能报答少侠的大恩大德,只求来生再做牛做马,来偿还一二!”
萧逸摇摇头道:“举手之劳,夫人休要再提!夫人刚才说的事情是?”
杨玉环凝眸注视着跟前的一尊观音像,平静地说道:“自前日来到此庵,贱妾便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安静祥和。这两日同两位师傅相处,听她们诵经念佛,贱妾猛然间醒悟到,这些年来自己所犯的罪恶,实已到了罄竹难书之境地。贱妾乃是一个不祥之人,如今天下大乱,大唐江山危在旦夕,天下百姓陷于水深火热之中,究其原因,皆是因贱妾一人而起!贱妾原想一死以谢天下,两位师傅劝道,蝼蚁尚且偷生,若我起轻生之念,非但不能消除我的业障,反而还会增加我的罪愆!师父告诉我,佛门广大,皈依佛门,诚心礼佛,不仅可以消除所造之业障,还可以渡人至极乐世界!贱妾一介女流,既无经世济国之才,亦无扶危济困之能,如今乱世之中,最好的归宿莫过于遁入空门,不误己,不害人!还望少侠成全!”说完,深深伏地一拜。
萧逸给她的话语深深震动,一时竟缓不过神来,半晌,才发现杨玉环竟然一直拜服于地,当下慌忙下跪扶起,说道:“夫人快快请起!折煞萧逸了!”
杨玉环凝望着他,问道:“那少侠是答应了么?”
萧逸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夫人心意已决,萧逸自然不敢强求!只是此处荒凉偏僻,夫人身边又无人可用,不免清苦了些。再者,适逢乱世,夫人容颜绝世,若遇上宵小之辈,却又如何自保呢?”
杨玉环深深地望了萧逸一眼,道:“少侠襟怀坦荡,侠肝义胆,一身担当,实乃天下第一奇男子矣!”
萧逸被这等绝世美人凝视和盛赞,尽管他知道杨玉环并无他意,也不禁一颗心狂跳,连忙谦道:“夫人谬赞,萧逸实不敢当!夫人日后长居于此,还请多多保重,萧逸他日有空,再来拜访!”说完躬身一揖,告退出去。
且说萧逸告辞了杨玉环,从内堂出来,龙越池已经架起了柴火,将龙飞云的遗体点燃。两人火化了龙飞云,将骨灰包了,萧逸将杨玉环意欲留在庵堂出家之事告诉龙越池,龙越池并无异议,两人留下五十两银子,离开了小庵。
路上,龙越池问道:“萧兄弟眼下有何打算?”
萧逸道:“当日小弟劝太子殿下北上朔方投靠郭子仪,不知道结果如何,而皇上只身入蜀,也不知现下如何。我想先去寻找皇上,然后再上朔方看看太子殿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大哥有意下如何?”
龙越池点点头道:“愚兄先将大伯骨灰送回龙门安置,而后咱们在朔方灵武会合,如何?”
萧逸惊讶地说道:“大哥还会出来么?”
龙越池笑道:“男儿大丈夫,既生逢乱世,自当为天下百姓做些事情,方不负一身所学!”
萧逸豪气顿起,说道:“诚如大哥所言!那咱们灵武,不见不散!”
龙越池伸出右手,两人双手紧握:“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