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千鹏骇然回头,燕军终于还是来了。然而,这一次却不像上次那样来势汹汹,却是列阵严谨,缓缓推进,直至距离宁陵城一箭之地才停了下来。
队列分开,一排排投石机从裂缝中推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整齐地排列成队形。
阵中飞马驰出三个人,居中一人便是李庭望,左首是令狐潮,右首是耿拓。
李庭望扬鞭指着城头上的张巡喊道:“张巡,你跑得倒是很快啊!不过,换了一个地方,你仍然作那困兽之斗,何苦来呢?”
张巡哈哈大笑道:“李庭望,我劝你不用再摇那三寸不烂之舌啦!想学诸葛孔明,恐怕不论是德行还是智慧,你都还不够资格!要学,也是轮到我张巡!”
令狐潮道:“将军,张巡就是那茅坑里的顽石,又臭又硬,咱们又何必跟他多费唇舌?咱们直接攻城就好了!”
张巡笑道:“看来,还是你令狐潮是我张巡的知己呀!要战就战,不战就赶紧滚蛋!罗里罗嗦的,是不是要我送一套妇人的衣裳给你穿上,再看你唱一段呀?”
李庭望大怒:“不知死活!张巡,今天我李庭望誓要取你狗命!进攻!”
几十台投石机一齐发动,有的投射石块,有的投射燃烧的木球等物,弓箭手在投石手的掩护下,迅速逼近城墙,来到射程范围内,立即一顿猛射,箭如雨下,纷纷落在城头上,唐军虽有盾牌防护,仍有不少人中箭受伤,或被石头砸到而立时毙命。燕军步兵在弓箭手掩护下,潮水一般或涌向城门,或试图搭建云梯爬上城头。
许远见状,心下大急,连连催促张巡道:“张兄,你快下令还击吧!再任由他们这边攻城,宁陵很快就要完啦!”
张巡脸色凝重,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一字一句地说道:“还须再等等!”
燕军的云梯已经搭上了宁陵城头,不少燕军就此往上爬了。看到这种情形,就连一旁的岳千鹏也不禁拳头紧握,忍不住也劝道:“大哥,你快下令吧,再晚一会儿,就来不及啦!”
张巡冷静地说道:“再等片刻!”眼看燕军兵士爬上云梯大半,这才喝令道:“浇黄汤!”这黄汤乃是人畜粪便经大火烧开,既滚烫又恶臭,这般数十盆黄汤一起浇灌下去,城墙下登时哀嚎四起,臭气熏天,原本爬上云梯的兵士骨碌碌往下掉,攻势也为之一挫。
张巡接着又命令道:“上火油!”
第一排兵士迅速将手中竹筒浸入火油中,在竹筒一端用力拔起,眨眼之间便汲满了一大竹筒油,转身将竹筒指向墙外,几个动作整齐划一、一气呵成,显然是经过长期训练而来的。
许远、岳千鹏等人正自暗犯嘀咕,不知道张巡在搞什么名堂,南霁云却已经掣出长剑,大声喝道:“大家做好准备!”
岳千鹏等人尚未明白南霁云的意思,但见敌阵中涌出一群工兵,各人手中或者肩上扛着各式木材和器具,来到距离城墙不足一箭之地,便开始忙碌起来,有的立桩,有的架梁,竟似乎要在战地上修建房子一般。
许远看得满头雾水,转身低声询问岳千鹏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想盖房子打算长住不成?”
岳千鹏也猜不透对方意图,疑惑地说道:“小弟也给他们弄糊涂了!南霁云南大哥跟他们交手多次,想必熟悉对方的诡计,咱们看他怎么做,跟着学就是了!”
正说着,底下燕军转眼便已经搭建成了十数座三丈多高的塔台,塔台搭成,便有数十名穿着各异的人走了上去,这些人一手持盾牌,一手持兵器,各自选定位置站好。
蓦然,燕军中呼喝声起,队形陡变,中间让出十数道数丈宽的过道来,数百匹战马被分成与塔台数量一致的组,骑兵们驾驭战马,喊着口号,同时策马发力,塔台中发出一阵“咂咂”声响,塔台上的人突然如同被投石机发射的石头一般,飞扑投向城头而来。
岳千鹏等人大吃一惊,眼看着对方从天而降,自己原先居高临下的优势,却已经转到对方那边了,当下强行镇定心神,“铛”一声抽出索命刀,便要飞身迎去,耳边却听得张巡一声断喝:“大家听从号令,不可轻举妄动!火油、火箭发射!”
数百道水龙向着来犯敌人喷射过去,敌人身在半空,举起盾牌,将射来的火油尽皆挡住,火油与盾牌相撞,四下飞溅,却恰好迎上紧跟而来的火箭,火油遇火便燃,半空中瞬间燃起数堆大火。漫天的大火坠地,只要沾上,瞬间便燃遍全身,成千上万的燕兵被烧着,杀猪般吼叫着,打滚着,登时阵脚大乱。
惨叫声响彻整个战场!夕阳也恰在此刻伴着这凄厉的哀嚎声落下了山头!
张巡大刀一挥,高声喊道:“杀啊!”率先飞身跃下城头,众侠士见状,纷纷追随而去。
耿拓见状,冲李庭望道:“启禀将军,眼下张巡诡计得逞,唐军士气正胜,属下建议,不如暂且避其锋芒,我军不妨退后二十里再作休整,就让属下与令狐将军率部断后,掩护大军撤退!请将军定夺!”
李庭望只气得咬牙切齿,兵败如山倒,自己虽然兵多将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