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欣儿举手止住二人,独自低首沉思,而脸色却越来越难看,许久,才抬头望着他们,语气竟也忍不住颤抖起来,道:“你们君悦哥给萧逸哥哥谋划的这步棋看似聪明,实则却是糊涂之极。青城山上高手尽出,内部防御必然空虚;而萧逸哥哥远在都江堰,孤身一人。倘若敌人识破他们的计策,将计就计,施以釜底抽薪之法,一边将萧逸哥哥绊住,一边转而集中力量攻击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上清宫,那时群雄措手不及,势必大乱!又或者,对方制造事端,将龙老前辈或灵虚子前辈……”
宋希和闻言,紧张之色却已尽消,换上了一脸不屑的神情,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装模作样地“唉”了一声,埋怨道:“我道你在担心什么呢!原来是这件事情啊!人家青城派还有龙峤野、老掌门灵虚子和昆仑派掌门松鹤上人呢,有这几个人在,即便邪神与无形联袂而来,也绝对讨不了好去。更何况下面不还有很多青城派弟子以及与会的各路英雄吗?再说了,当真出事了,还有萧大哥和我们呢!我说欣儿,一碰上萧大哥的事情,不管大事小事,你老是疑神疑鬼、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害得我们也跟你一惊一乍起来!”
连欣儿银牙一咬,佯怒举手便欲打他,宋希和慌忙躲到宋希平身后,朝欣儿做了个鬼脸,嘻嘻一笑,道:“果然是有了情郎便忘了爹娘!啊……不!是忘了兄弟!你看你,才与萧大哥见了一面,就不认咱们亲人了不是?”
连欣儿轻轻地“呸”了一声,懒得理他,收起手来,凝眉思索道:“你虽爱胡搅蛮缠,这话倒也有几分理!不过这也不行!仅凭龙老前辈、灵虚子和松鹤上人三人,根本无法应付尹虚宇与邪神那层出不穷的鬼蜮伎俩。假如我是尹虚宇或是邪神,我定然会派手下高手事先在远离青城派的地方将一些不受关注的小门派灭掉,然后让‘公不离婆’制造人皮面具,让他们的人假扮那些人参加武林大会,这样一来,用处有二:一是在大会开始前,可以趁机制造混乱,甚至杀死一些重要人物,导致内部相互猜疑,最终武林大会不仅没法举办,甚至不欢而散;其二,即使无法制造出足够的混乱,也可以在大会举行中提出反对的声音,最终可能要通过推举盟主的形式来统一大家的意见。如果这样的话,武林正义之士在未能一致对外之前,便先行自相残杀一场,纵然会盟成功,大家嫌隙已生,会盟也便有形无实了。”说着,转望二人问道:“叔叔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宋氏兄弟闻言,不由得停下嬉戏的兴致,对望一眼,宋希平摇摇头道:“暂时没有!本来在长安一带曾追踪到常九霄等人的行踪,然而蜀道艰险,这些人曾得到无形指点,行动甚是小心谨慎,咱们的人不敢过于靠近,跟了几天后便跟丢了!”
连欣儿轻声一叹,道:“我本也料到,有无形相助,咱们恐怕再难追踪对方的形迹!都怪我一时心软,养虎为患啊!”
宋氏兄弟默默地点头。宋希平道:“青城会盟之时,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邪神趁乱混入青城派中,或者在都江堰处,杀掉几位重要人物嫁祸给萧大哥呢?”
连欣儿点了点头:“这也是很有可能之事!萧大哥既已按照计划,前往都江堰佯作迎接客人,凭他的武功经验,自然是独自行动。届时既无人证物证,谁也无法证明他是清白的。而对于邪神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把萧大哥逼到与正派人士为敌的境地,当萧大哥孤身一人时,那邪神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宋氏兄弟听得面面相觑,宋希和道:“那咱们赶紧告知龙老前辈吧?也让他老人家早做防备才是!”
连欣儿秀眉轻蹙,道:“你即刻传信与山上,令他们无论如何,都须将咱们的担忧告知龙老前辈,请他务必小心提防!”
宋希和应了一声,转身自行离去。
宋希平问道:“那咱们该怎么办?需要上山么?还是前往都江堰找萧大哥呢?”
连欣儿沉吟半晌,轻轻摇头,叹息道:“咱们是萧逸哥哥最后一线希望,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泄露行藏!在获悉敌踪之前,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见一步走一步了。青城大会,本来我并不想上青城山,现在只怕非亲自走一趟不可啦!”
宋希平从来没有见过连欣儿这般为难,即使起初安史之乱爆发,举国震惊,朝廷束手无策,她也只凭数人之力,在谈笑间将整盘棋局布置妥当;纵然天机神算带领邪神等人进攻无忧谷、无形失手被擒继而叛变,连欣儿依然指挥若定,不仅将强敌迫退,而且设下巧计,令敌人再不敢打无忧谷的主意。
而现在,在她完美无暇的脸上竟然也出现了茫然和不安!
话分两头说。且说萧逸与何君悦辞别玄风禅师回到住处,休息一晚,次日清晨,便依照计划出发前往都江堰,以接应与会的各路英雄。
萧逸之所以选择都江堰,是因为从这边来的客人最多,责任自然也最大,而萧逸在众人中武功最高,兼且由龙峤野提议,他乃是这次武林大会的发起人,算起来也此次青城山大会的半个主人,当然义不容辞了。
此时,距离武林大会召开还有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