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见状,心下暗自诧异,赶忙快步上前,躬身行礼说道:“未知梅掌门驾临,失礼之处,还请梅掌门恕罪!”
梅天成大手一挥,淡然说道:“萧少侠不必多礼!”
萧逸心头微怔,暗暗皱眉,问道:“梅掌门深夜来此,难道是山上出什么事了么?”
梅天成负手昂然朝萧逸房间走去,边走边道:“山上并无异常,今夜我来找你,只因心中有些疑团,须得请你解释明白!咱们到你房间去说!”
萧逸看这架势,心中不安之情更盛,看来今夜梅天成竟是来者不善哪!
难道是武林大会的事?可是,有事情为什么不在山上说明,非要大半夜的跑到都江堰来呢?
萧逸正满心疑惑,走出几步的梅天成忽然想起什么,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抱拳朝着身后一众武林人士一礼,歉声说道:“天成夤夜来此,本不欲打扰各位清梦,只是有件要事急于与萧少侠商量,惊扰各位,抱歉之至!抱歉之至!”
众人闻言,心道原来如此,大家都是老江湖了,知道梅天成并未邀请众人,定然有机密要事不愿太多人知道,当下都知趣地纷纷说道:“梅掌门客气了!既然梅掌门有要事与萧大侠商议,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各自回房去了。
片刻之后,便只剩下萧逸与梅天成两人。
萧逸赧然说道:“梅掌门深夜屈驾亲临,想必事关会盟大事,还请进屋再说吧!”说着躬身退往一旁,让出道来,作了个请的姿势。
梅天成点了点头,也不言语,举步走进了萧逸的房间,萧逸紧跟其后,随手掩上了门。
梅天成甫一坐下,也不待萧逸开口,便运起“传音入密”之功单刀直入般问道:“萧少侠,眼下时间紧迫,老夫也不来与你拐弯抹角。今晚老夫收到消息,心中便有了一个疑问,权衡再三,须得找少侠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此事可大可小,无论少侠心中作何想法,都希望你坦诚直言,不可有丝毫隐瞒!不知少侠可否应允?”
萧逸看着梅天成凝重的脸色,心中不禁打了个突,情知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这种情形下,他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梅掌门但说无妨,萧逸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梅天成一双虎目紧紧锁住萧逸双眼,片刻,才一字一句问道:“在萧少侠心中,当今皇上与太上皇,究竟谁更为重要?”
此言一出,萧逸登时感到一窒,他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普天之下,谁人不知道萧逸与李隆基的特殊关系?只不过双方过去没有形成一个完整的阵营,所以大家都在稀里糊涂地在走着模糊的保唐路子,却从不去分辨这个“唐”到底是李隆基的唐朝还是李亨的唐朝,当然也就没有人来询问保唐之士他们到底站在哪一边了。
而今武林大会召开在即,结盟后的正道武林当然要有明确的目标,否则很容易便会四分五裂,而一旦内部分裂,别说对敌,自己便先内讧一场,却如何能成事?故而有识之士早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也是防患于未然了。如今梅天成有此一问,定是李亨一方暗中派人前来传了话了,而梅天成自然已经站到了李亨一方。
如今萧逸的一句话,便可决定三天后这个武林大会的成败。
与会的大部分人心里头对于当前李唐内部微妙的关系仍是浑浑噩噩的,但是也有不少明智之士对眼下形势洞若观火。不难想象,一旦萧逸表态支持太上皇李隆基,而梅天成等人支持的却是当今皇上李亨,与会的武林人士立即便会分成两派,追随萧逸的人固然不少,或许站在梅天成那边的人更多,毕竟李亨才是当今名正言顺的大唐皇帝,而青城派在江湖之上的影响之巨,不是他萧逸一个刚出道的毛头小子可以比拟的。
再有另一个原因则是,李隆基后期宠信奸臣杨国忠,迷恋杨贵妃,以致错看安禄山,使其独自坐大却无人能管,最终酿成今日弥天大祸,说到底,李隆基自然应该承担主要责任。单这一条,深受“安史之乱”其害之人和有识之士即使不痛恨李隆基,也绝不会再支持他了。
可是萧逸近来名声鹊起,敬仰和受过他恩惠的人不在少数,而且忠孝观念在世人心中根深蒂固,李亨毕竟是李隆基之子,倘若明目张胆地与李隆基作对,便成了不忠不孝之人,不忠不孝之人如何能做皇帝呢?而更有消息称李亨素来畏惧韦后,如若李亨地位巩固后,李家天下是否将会再现当年武则天夺权称帝一幕?谁都不敢保证。
萧逸陷入深深的沉默之中,而梅天成则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茶水,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神色。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萧逸才缓缓地说道:“当日李亨灵武篡位自立的消息传到成都,萧逸若没记错,梅掌门当时也还在成都保护太上皇吧?”
梅天成微微一怔,旋即点了点头,道:“不错!”
萧逸叹了一口气,道:“梅掌门认为,李亨算不算篡位?”
梅天成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太上皇战乱一起,便抛弃了他的臣民躲入蜀地,这样的皇帝,纵然当今皇上没有夺了他的皇位,他也应当退位让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