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天佑沉声说道:“若明,事情还没弄清楚,你急什么?”
田若明见师叔开口,当下讪讪然说道:“事情紧急,师父又不在山上,是以弟子……”
萧逸此刻已在心中将所有可能性都想了一遍,见状便皱眉问道:“敢问这位道兄,那灵虚子前辈身上的伤可有何特异……”
黎天佑忽然打断他的话茬说道:“我们掌门师兄之死萧大侠尚且难脱干系,如今老掌门又遭遇不幸,难道你也想来蹚这趟浑水吗?”
一句话,将田若明所有心思全都吸引过来,梅若雪等人带着梅天成尸身上山至今不过两个多时辰,梅天成的死讯尚未传开,田若明奉命协调四周防卫,尚未得知此事,此时猛然闻讯,对他无疑又是一个晴空霹雳:“师叔,你刚才说什么?掌门人之死?你说谁死了?”
“你的师父我的师弟,本派的掌门,昨晚已经遭遇了奸贼的毒手。师父他老人家正是在盛怒之下,接受了不明来历之人的挑战,中了贼人的奸计才会遭此横祸!究其原因,萧大侠,你难逃干系!”黎天佑声色俱厉,话锋直指萧逸。
田若明闻言,望向萧逸的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紧咬的牙关也忍不住地颤抖起来,涨红的脸不住地抽搐而扭曲着,一步步地欺近萧逸,只听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师父是不是你杀的?是不是?”“是”字落下,田若明左手倏地探出,一把抓住了萧逸的领口,右手一抖,佩剑已然出鞘,寒光一闪,剑锋已经架到萧逸的脖子上。
只需萧逸有半个字儿答错,他手中长剑便会毫不犹豫地从他脖子上抹下去,萧逸的武功纵使再高百倍也无济于事,何况他现在身受重伤,形同废人。
梅若雪此刻业已恢复镇定,见此情形,顿时寒下声音道:“田师兄,不得无礼!此事尚有诸多疑点,我们不可鲁莽行事!”
萧逸暗暗称奇,刚才说话的梅若雪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之前的梅若雪,虽然稳重干练,端庄高雅,冷艳不可轻侮,但毕竟还能让人感觉到她身上经验欠缺的青涩。而就在刚才,刚才一句话,一个神色,都使得旁观的萧逸怦然心动,从她身上感受到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这种感觉他曾从一个人身上见过,想不到此刻竟在梅若雪身上再现。
恍惚中,眼前的梅若雪竟与连欣儿的影子重叠一处,再难分辨哪一个是梅若雪,哪一个是连欣儿。
想到连欣儿,萧逸的思绪犹如脱缰野马,不受拘束地任意驰骋。是啊,离开无忧谷已经两个多月了,他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收到连欣儿的任何消息了,而他对她的想念,或者说她在他心底留下的烙印,非但没有因此而稍有减少,反而越来越清晰,好像有人每天都在不厌其烦地重复镌刻,重新书写,越刻越清楚,越书越有味。在受伤后的他,由于功力消散,自制力似乎特别的脆弱,以前他可以管住自己不去想无忧谷,不去想连欣儿,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要去完成一个不知道有多少凶险、甚至可以说九死一生的使命,在这个使命没有完成之前,任何的情感羁绊都是对她人的不负责任。
何况,还有一个刚刚为自己所累而自缢的龙可晴……
可是,一旦种子生了根、发了芽,又怎能轻易地阻止它成长壮大呢?
尽管萧逸还未意识到什么,甚至还会刻意去躲避或者否认一切,然而,连欣儿在他的心中,已然是无可代替地存在了!
以致于在这生死一线之倾,萧逸的嘴角还浮现起一丝甜蜜的笑意:“连欣儿现在在干什么呢?是在无忧谷抚琴弄箫,还是种花锄草?是在指点江山,还是在教育谷民?她会偶尔想起自己来吗?还是早将自己忘得一干二净了?不会的不会的!欣儿曾殷殷叮嘱于我,等到外间事情了结,让我一定要回到无忧谷去的!”
一念及此,萧逸笑容缓缓敛去,黯然一叹,道:“可是现在,不仅屡屡堕入敌人奸计之中,九死一生不说,还连累师门重托无法完成、师门声誉受损,守护者一脉,我可算是千百年来最窝囊无用之人!欣儿人间仙子,若还偶尔惦记起我,可就真是玷辱了她了!萧逸呀萧逸,你怎还有脸生出那非分之念来?唉!我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蓦然,一阵沉闷厚重的钟声响起,将萧逸纷乱的思绪从遥远的无忧谷中拉了回来。
钟声十二响,乃是青城派紧急召集徒众回山的讯号!
萧逸骇然地望向梅若雪,自是在他适才失神之际,梅若雪下的命令,却不知她忽然鸣钟召集青城派弟子,又意欲何为?
梅若雪冰寒的目光也正朝他望来,冷然道:“萧大侠,我已命人传令下去,召回所有青城派弟子,以迎回师公遗体,并在大堂立即召开本派大会,爹爹和师公接连遭遇不测,这件事情你最清楚,请萧大侠与我等一同前往,将整个事情经过解释清楚。我青城派不会枉杀一人,更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请!”
萧逸闻言,不禁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适才还是梅若雪替自己从鬼门关前捡回来一条命呢!
萧逸眼神复杂地望了她一眼,百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