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道人连连摇摇头,道:“不然不然!老道非但不能超然物外,更非你所说的独清独醒,这糊涂犯浑却是真的。也正因如此,别人或可凭你三寸不烂之舌说动,老道我却只认得两个字:不懂!”言毕,拂尘忽然一抖,脚下一错,便欲欺身上前。
“慢着!”杨虚宇忽然退后一步,皱眉喝道。
不懂道人却恍若未闻,身形一动,人未到,拂尘却已“刷刷刷……”一连攻出七招,别看他平日里一副醉醺醺的样子,然而动起手来,却如同豹子一般矫健灵活。那七招攻出,一气呵成,霎时间便将杨虚宇上中下左右五路皆已封死,杨虚宇周身大穴尽在他拂尘笼罩之下。
杨虚宇见状,一时又气又怒,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双掌连出,每拍一掌便后退一步,一边出掌,口中一边说道:“当年罗浮山上,道长与段长生相斗落败,命悬一线,老夫恰巧经过,曾救你一命,难道道长今日竟然要恩将仇报不成?”
不懂道人闻言,骇然止步停手,怔怔地望着杨虚宇,眼中满是不信,却又露出许多无法言喻的复杂感情来。
霎时间,尘封了三十多年的一段往事纷纷涌上心头。
那一年,方尧正满十八周岁,却已将祖传的剑术练得颇有火候。他清楚地记得,那天是八月十三,父亲令他前往罗浮山一趟,将罗叔叔一家请来,两家一处过中秋。
方尧自是欣然前往。
方、罗两家乃是世交,方尧的父亲方召铭与罗家叔叔罗英更是八拜之交,两家虽不富裕,在武林中声望亦不甚隆,但两家祖传的功夫也颇为了得,足以防身自卫。
方、罗两家皆是数代皆是一脉单传,传到方尧这一代,方尧亦是独子,与之相比,罗家这一代却只有一个女儿。好在罗英生性豁达,倒也没有为罗家无后而烦恼,反而与方召铭约定,两家结为儿女亲家,借此将方家的掌法同罗家的指法相结合。
罗家的千金闺名只一个灵字,今年刚满十六岁,长得艳若桃李、亭亭玉立,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方尧每年都可以见她几次,可谓青梅竹马,一颗少年萌动之心早已系在她的身上。
方召铭此次令他去请罗英一家,固然是为了两家一处共度中秋,更是为了商议他二人的婚事。方尧也已隐约猜知父亲的心意,是以此趟前往,他心中既兴奋又有些紧张。
罗家住在罗浮山上,沿着一条小径从山脚走到他们家,七绕八弯,分岔极多,若非熟识之人,极易迷路。方罗两家来往频繁,方尧更是罗家的常客,纵然闭上眼睛,他也能找得到。
以往每次到来,方尧都是恨不得胁生两翼,飞上半山去见罗灵,但这次不知为何,越是临近罗家,他便越是紧张,脚步也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轻,一种鬼使神差的心理,令得他嫩脸发热,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
不觉间来到一个小池旁,泉水自山上流下,在小径旁冲刷出一个小小的水池子,池水清澈见底,堪堪没过膝盖。
方尧看到小池子,便知道罗家已近在咫尺,只因这小池山泉,便是罗家饮用之水,小时候他与罗灵便时常在此玩耍。有一次,罗灵调皮,非要在池水上与他比试武功,结果她一个不小心掉落池中,膝盖上也磕出了血来,还是方尧将她背回家中,替她上药包扎的。
每次想起此事,方尧心中便涌起一阵甜蜜。
此刻再次来到这个小池旁,方尧的心跳得愈加厉害,双耳更如同火炙一般,滚烫滚烫地,连忙蹲下身子,捧起几捧泉水,不停地往脸上敷去,冰冷的山泉水终于将脸上的炽热稍稍驱散,方尧激烈跳动的心也渐渐缓和。
蓦然,一阵山风吹来,竟隐隐夹着几声女子婉约呻吟之声,方尧刚刚平复的心绪莫名一阵狂跳,他几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连忙运功定神,侧耳倾听,果然探得头顶上方十数丈处传出悉悉索索的动静,间或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声,和女子似欢喜又似痛楚的婉转哀啼之音。
换作他人,毋须亲见,亦可想象此刻上方情形。然而方尧一介深山质朴少年,如何能够知道这些?
乍一听闻女子声息,他下意识便认为,定是罗灵不小心又扭伤了脚踝,一时无法行走,当下无暇细想,长身而起,展开轻功,四五个起落便已落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之上。
方尧本打算给罗灵一个惊喜,然而眼前的情形,直如一记重锤,狠狠地击落他的胸口,令他生生地将扬起的笑容和嘴边的话语咽了回去。
只见岩石之下,一个赤身裸体、魁梧壮实的男子,正弓着腰背,紧紧压在一具莹白如玉的女子身上,忘情地做着那机械的动作。那女子身无寸缕,秀发凌乱地散落在地上,秀目紧闭,一双藕臂亦自紧紧地搂着那男子的肩膀,脸上正露出一副痛不欲生的神情。
那男子竟颇为了得,正自神游天外之际,仍能耳听八方,方尧甫一到来,他便有所察觉,骇然转头朝岩石上望来:“你……”
身下那女子正销魂之倾,忽然发觉男子停下动作,眼睛未睁开,小嘴却已一撇,娇嗔道:“再来,不许停下!”
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