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张绍明素来自负聪明过人,然则此刻面对这位武功奇高又冷傲至极的“特使大人”,他也成了刺丛里摘花——无从下手,当下尴尬地干笑两声,道:“特使大人教训的是!既然人已到齐,那咱们就开始吧?”
那人冷哼一声,道:“实话告诉你们,王爷既已归顺了大唐,如今被封为归义王,任范阳长史、河北节度使,坐拥十数万大军,对于你们那结盟之议根本提不起兴趣!今夜我奉命而来,不过是王爷看在昔日与安禄山的同乡之谊的份上,念着几分香火情罢了!”
“如此说来,咱们还得多谢王爷这份情义啦!”张绍明干笑两声,道:“只不过……我怎么好像收到一些风声,说是李唐朝廷似乎对你们这位归义王不太放心,正着手准备着如何对付他呢?”
那人讥笑道:“道听途说之言,张少爷居然也当真了吗?”说着,大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智德,续道:“张家的聚英别院好大的名头,却尽养些捕风捉影危言耸听的平庸无能之辈,看来大燕气数已尽,非人力所能挽回了吧!”
“你……”智德闻言顿时脸色大变,指着来人欲待发难,旋即又强行忍了下来,语气一转,涩然说道:“阁下自打现身之刻起便对太子殿下冷言相讥,如今又将我聚英别院说得一无是处,无非是想为贵上在结盟之中多取些好处罢了!今夜在场的都不是三岁小孩,特使大人就不必再故弄玄虚了吧?”
“哈哈哈……”那特使怪笑数声,道:“好极好极!有趣有趣!”说着,忽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地逼视着张绍明问道:“大燕近来连战皆败,唐军气势如虹步步紧逼,如今你们大燕朝廷只能龟缩在那小小邺城之内,辖下不过弹丸之地,兵马钱粮、谋臣良将你们一无所有,敢问张少爷,你们拿什么来与我们结盟?”
纵然来前已设想了各种可能,也做好了近乎万全的应对之策,然则当真面对对方那凌人的气势,张绍明也不禁一阵心怯。
然则他终究不是普通人,在张通儒的悉心栽培之下,张绍明的心智和应变之能早已远远超越了同龄人。怯意不过一闪即逝,旋即那肥胖的脸上便扬起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抬眼迎上了对方瘆人的目光,不卑不亢地说道:“特使此言差矣!不错!眼下战场形势于我大燕确是不利,然而两国交战,岂能因一时得失便可定论?我大燕自打去年退据邺城以来,皇上任命我父亲署理朝政,各处兵马纷纷来投,现如今虽不能说兵多将广,却也足以自保无虞!”
“是吗?”那特使冷笑一声,道:“原来你们大燕皇帝就这么点心气,只求自保无虞呀!”
张绍明笑道:“特使误会了!我大燕皇上雄才大略,又岂会满足于这区区之地呢?只不过眼下我们正在等待时机罢了!”
“时机?”那特使嗤笑一声,揶揄地问道:“敢问贵上等待的是什么时机呀?”
张绍明不为对方轻蔑所动,却故作神秘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时机一到,一切自然便见分晓!”微微一顿,又道:“话又说回来,如今我大燕既与太子殿下联手,我大燕在东边,太子殿下雄踞西蜀,又有婆罗门相助,业已对李唐形成东西夹击之势,若再加上妫川王的兵马,当不难再现我大燕昔年起兵时那秋风扫落叶般的雄风气势!”
“嘿嘿!”那特使冷笑两声,没有说话。
智德忽然说道:“眼下虽说移地健已承袭了回纥可汗之位,但他毕竟不是长子,长期以来并无寸功于我回纥,其在国中根基极浅,对于他的上位,各部族反对之声极大。反之,叶护太子久居太子之位,在回纥国中根基极深,昔日追随太子的各部酋长耆老仍对太子忠心耿耿,尽皆企盼着太子殿下早日归来领导大家呢!咱们只需趁其立足未稳之际突然发难,助太子夺回汗位。如今的回纥兵强马壮,届时有他们相助,要收拾这外强中干的李唐,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那特使瞥了一眼叶护太子,说道:“可我却听说那移地健武功奇高,就连这位曾经的回纥第一高手也都败在了他的手下吓破了胆,如今人家已得到了摩尼教全力辅佐,那摩尼教尊的武功别人不清楚,难道你智德还不知道吗?他……凭什么去跟人家争,嗯?”
叶护太子闻言,俊朗不凡的脸上顿时煞气一盛,但见他紧紧握着双拳,咬牙缓缓说道:“那一次若非我太过轻敌,就凭他移地健不知从哪里偷学的几招精妙招式,又岂能伤我?”
那特使桀桀一笑,道:“败了便是败了,任凭你借口如何冠冕堂皇,却也掩盖不住事实的残酷……”话声未绝,那大堂上骤然狂风大作,但听得一个冷然的声音夹杂其间道:“徒逞口舌之利,何不手底下见个真章!”
短短十数字话语之下,双方已掌来脚往交手二十多招,肆虐的劲风直将整个本已腐朽的房屋刮得瑟瑟颤抖,本来隐身暗处的萧逸不禁轻轻皱了皱眉,虽然眼下他武功只恢复了四五成,然则高手的敏觉判断仍在,那叶护太子含怒出手,其攻势自然凌厉无比,然则二十余招已过居然仍无法占得丝毫上风,便可想见那特使的修为何等惊人。由此可见,那史思明身旁奇人异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