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得智德此言,那傲气凌人的特使也忍不住改容相待,半信半疑地问道:“何君悦之局眼下已在江湖上流传开来,这‘无忧公子’的名号也在他死后越叫越响,其人其事老夫倒也略知一二,此人胆量与谋略确非常人可及。却不知太子殿下又有何惊人之举,竟可与他相较?”
智德与叶护太子交换了一个眼色,情知若不能说出些让对方改观的事实来,只怕今晚之会便难有成果,当下轻咳一声道:“眼下时间紧迫,既然特使有兴致,那就容我长话短说,只需举一小事便可窥知咱们太子殿下绝非凡人可比,较之那‘无忧公子’何君悦也不遑多让矣!”
那特使见他二人信心满满,倒也不敢再有轻觑之心,当下沉声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智德道:“远的且不说他,只说近来太子殿下这一出一石四鸟之计便好!”
“一石四鸟?”即便那特使一身傲气从不服人,此刻却也不禁眉头微微一扬,语气中也难掩惊讶之意。
“不错!正是一石四鸟!”智德不无感慨地说道:“特使只听说了太子殿下设计得到了摩尼教尊的一身功力,却不知这仅仅是太子殿下那一粒小石子打下的最不起眼的一只鸟而已!”
此言一出,不仅那特使神色大异,即便躲在远处的萧逸心头也忍不住咯噔一下,脑海急转之下,已自隐隐生出了许多不安来。
尽管黑巾蒙着脸,智德显然也已注意到了那特使神情间的细微变化,这也正是他那一番伏笔埋下所期待的收获,当即语调间更增加了几分得意,只听他笑道:“至于那一粒打下四只鸟儿的石子,想必以特使之能也已猜到啦!不错,这粒石子不是别个,正是那杨家圣教筹谋已久念念不忘且引起了许多无谓争端成王宝藏!”
听得智德点破此中关键,萧逸本自一片混乱的脑海中霎那间宛如射入了一道灵光,许多若隐若现若即若离的头绪自觉不自觉地迅速织就出一张大网来……
黑暗中,萧逸正自在脑海中不断地将一件件往事串联起来,而这一边,因智德点破了关窍,那特使亦不觉地轻轻捏起了下巴,目光游动间,也自努力地将所知的一切细细思索一番。
智德见状,微微一笑,续道:“袁家堡一战,天下人皆为萧逸那貌似神来之笔的安排而称道,却不知对于那批成王宝藏,太子殿下自始至终都未曾起过占有之念。而宝藏由萧逸押运前往长安,亦早在太子殿下谋算之内!”
此番言语固然令人意外,那特使却似乎已经习惯了智德的语出惊人,只斜睨着他问道:“只不知这批宝藏送出打下的第二只鸟儿又在何处?”
智德同叶护太子再次对视一眼,续道:“这第二只鸟儿,自然便是引出借死遁迹杨家圣教!杨家圣教自长江一役后便销声匿迹,杨虚宇假死或许能骗过天下人,却骗不过太子殿下和我。杨家圣教遁迹,固然可以休养生息图谋东山再起,却与殿下如今所谋划的这一切有碍,故而咱们不得不借机逼其现身!”
“哼!”那特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目光,冷然道:“圣教多年来对那成王宝藏孜孜以求,如今既已面世,他们又岂能轻易放过!只不知那杨家圣教遁迹又与你们所谋有何干系?竟令得太子殿下如此煞费苦心?”
智德目光闪动着兴奋,笑道:“在萧逸乃至整个中原正道武林眼中,他们最大的敌人便是杨家圣教,双方之间的血海深仇已到了无可调节之境地!如今杨家圣教遁迹,中原正道武林便似乎忽然间失去了对手和目标,依着中原侠客们爱管闲事的性子,难保有一天他们不会将矛头指向我们!正所谓居安思危,这祸水东引还是很有必要的!”
“嘿嘿!不错不错!果然是妙计!”那特使干笑两声,道:“想来太子殿下早已算准了圣教必然不会放任萧逸押送那成王宝藏进长安,必然忍不住要出手抢夺。而一旦圣教出手,就必然会露出蛛丝马迹,萧逸只需循着这些蛛丝马迹追查下去,便不难将圣教所在揪出来,更有甚者,为达目的太子殿下还不惜于暗中助他萧逸一臂之力,老夫说的没错吧?”
叶护太子淡淡一笑,道:“虽说我们与圣教有着许多恩怨纠葛,却也算不上生死仇敌。甚至可以说,我们现如今都有着共同的敌人。倘若圣教能助本太子一臂之力,日后我回纥也定然不会亏待了杨家!”
那特使凝目注视了叶护太子片刻,方才略带赞许地点了点头,道:“就凭太子殿下这句话,老夫倒也宁可相信阁下是做大事之人!”说着,转眼又落在智德身上,道:“不妨再说说你们那剩下的两只鸟儿,也让老夫长点儿见识!”
智德闻言暗喜,笑道:“好说好说!这第三只鸟儿嘛,自然是借此以离间李亨与萧逸之间的关系啦!萧逸夺得宝藏后,便即大张旗鼓地送往长安;李唐朝廷经过两年内耗,早已国库空虚,骤然听闻如此一笔横财从天而降,于李亨而言无异于久旱逢甘霖。人嘛,期望越高,失望之后的伤口便越是难以痊愈。此番一计,便是在萧逸与李亨的关系上狠狠地砍上一刀,自今而后,想必依着李亨的性子,只怕再难全心全意地相信萧逸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