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我的是陈建辉.
见他一副不耐烦样,料想定是被陈伯唤来的。
陈伯不仅是父亲的幕僚,而且还是父亲难得信得过的朋友。像父亲这种身份的人,身边能信得过的人少之又少,更何况能称得上朋友的也只有这位陈伯。
一般重要的事,父亲都安排陈伯去办,可最近陈伯身体不适,接连在家歇了两个月,又怕父亲信不过旁人,便将唯一的儿子陈建辉拉了进来。
“怎么是你?”我指着陈建辉笑道。
“怎么不能是我!大小姐似乎不想见到我,叹!白白浪费我的一腔热情!”
“你有啥热情,我怎么瞧不出!”我打趣他。
他笑着没回应我,一路吹着口哨,将我送至夏岭。
停车后,又将我的行李箱搬进屋交给下人。
本以为就此任务结束,折回车时,见我还忤在车上,呵呵笑道:“原来大小姐终究是舍不得我!”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望着窗外逐渐西沉的红日,山岭尽染霞光漫天。
那红色让我不时联想到了血,王副官的话犹在耳边响着。
“少臭美,谁舍不得你了!我只是想在家多呆几日!四姨太竟这般容不下我!”我闷闷不乐地道。
陈建辉呵呵一笑:“大帅只说让你出来住几日,又没说不许你回去!想家随时可以回嘛!”
陈建辉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瞧着夜色即将垂下,我一把扯住他的衣袖说:“要不,你把车留下!”
他被我吓了一跳,结巴的说:“难不成……还真打算回去?”
我应了声,放开他,幽幽叹起起。
“林妹,你有心事!”陈建辉瞧着我认真的说。
我不知他可不可靠,但那种事说出来,他也未必会相信,便笑着说:“算了,爱留不留!”
说时推开车门,大步朝屋步去。
我不知道陈建辉倒底有没有走,直至夜幕垂下,下楼用晚餐时,才知道他一直没走。
偌大的屋子,我们俩围着十几人的长桌,面对面用着餐。
他见我眉头一直紧锁,不时讲笑话逗我,我却没觉半点乐子,直至他无意中提到蛇,顿时胃口全无,搁下刀叉,抹抹嘴,负气地步出屋。
陈建辉不知我这生得哪门子气,追着我来。
“行吧!送你去!”
我本来在前面走得好好的,听他这么一说,又回过头。
昏暗的路灯光映着他那轮廓分明的俊脸,越俊朗。
只见他剑眉横髻,桃眼如星,一米八几的身躯上裹着清一色的上好西装,得体的裁剪越发衬得他玉树临风。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外表,又将他骨子里透出的英气很好藏匿。
我总觉他似乎没有外表看起来这般简单,似有似无的表情,飘闪不定的却又精光直射的眼神,让我觉得他不该是这样的。他就如同裹了层曼纱,叫人看不真实。
他不轻意间看我的表情,让我心间猛然一震,因为那目光太熟悉,熟悉地让我误认为他就是那黑影人。
“要是父亲怪罪了,我一人承担!”我信誓旦旦地说。
临行前,交待好下人不许透露行踪给父亲,我俩便摸黑折回督军府。
今晚的月亮比昨晚要明亮些,借着月光望着寂静的督军府。
欧式尖顶,洁白的大理石墙,让它增添了几分神秘。
墙上爬着的蔷薇伫立在窗下。枝蔓缠绕交错,极像一条条蛇相缠一起。郁郁葱葱的叶子下时不时露出几朵花朵,幽郁暗淡的花香凝散在空气中。
我俩将车泊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借着夜色和树影将车身很好掩藏。
我一路猫着腰,轻手轻脚,陈建辉见了大笑,说我用不着心虚成这样。
我自然对他没好气,做了个噤言动作,两人附在铁门前,静观着院内。
院内有士兵站岗,几乎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前所未有的森严。个个荷枪实弹,蓄意待发,连靴上的马刺都不时生出寒光。
我瑟瑟脖子,料想,父亲这会定在府里,最好还是避开他,不然,少不得挨训,还会连累陈建辉。
我指了指后院,陈建辉倒能会意。
我拉着他来到后院。
望着眼前高高的围墙,再瞧瞧陈建辉,示意他托我上去,这会他却木讷了,迟迟站着不动,眸光在夜色中扫视,也不知在瞧个什么?
我终于耐不住性子,见离墙不远有棵石榴树,干脆自己爬了上去。
当我爬至一半再回头,陈建辉已不知去向。
我直骂他是胆小鬼。
石榴树枝干粗壮,也不知长了多少年?
估摸与老宅院的年龄差不多,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眼下过石榴成熟季,只留下一树干枝萎叶。婆娑的树影投落在地,呈现张牙舞爪的图案显得十分诡异。
借着石榴树终于翻上院墙。
院里情景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