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法式到子时才散,按规矩,家属不能留在灵堂,这样亡者的灵魂才能安息地去投胎。
我依依不舍地望着母亲的灵牌,念念地说:“若有未了心愿,可带梦给我!”
我几乎是被下人拖出灵堂的,出来时,月已至中天。
月光透过四周的玻璃窗一道道照进来,不时照在母亲的灵牌上,那灵牌上的字印越发清晰可见。
忽然听见灵牌“啪嗒”一声倒下,众人吓一跳,纷纷喊着散了去。
唯有我两脚像长了根似的忤在原地。
我步过去,将灵牌扶正,抬头时却见一双绿莹莹的眼睛正望着我。
是那只黑猫。
我脑门一热,泠汗簌簌直落。
不由往后倒退,那猫纵身朝我跳过来,龇咧着嘴嘶鸣不休。
森冷的尖齿瞧得我两腿发软,脚步趔趄已跌倒在地。
灯光陡然忽闪,转眼熄灭,周遭一片漆黑。
唯一能见的,只有那猫眼里透出的寒光,此时正冷素素地盯着我。
我往后挪了挪,眼见到了玄关,心中微微一松,鼓起勇气爬起,转身就跑,哪知脚尖刚碰到门,屋门却自动合上。
我惊恐万分,使劲拍打门板呼喊,却无人回应。
猫朝我步步踱来,我呆呆地望着它,显然已是退无可退。
我将身躯紧贴着门板,一点点往下摊落。
奇怪的是,那猫并没像上回那样攻击我,只是围着我打转,将一身光滑如玉的毛皮紧贴着我,还不时舔着我的手指。
我不知这猫突然发什么神经,变得这般温顺,却仍不敢乱动。
那猫转了会,贴在我身旁,两只猫爪搭在我心口处,探着猫鼻朝我脖颈嗅了嗅。
我抖瑟着身躯,两手护着脖颈,偷偷瞄着它。
猫脸一点点靠近,也一点点放大,我隐约觉得这张脸竟与死去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念头一起,着实把自己吓一跳。
莫不是,母亲借着猫还魂了!
那猫嗅过我,显得有些兴奋,尽一个劲地叫起,声音有些煽情,还有讨好。
一阵夜风拂来,窗外不时飘进一个人。
这人是飘进来的,他进来时,我的视线恰好对着那窗子。
那人就像离树的枫叶,被风带卷着无声无息地,落地后更是无声。
“夜魂,不得无礼!”一道纯净的磁声响起。
我望着那人,这不就是上回救我的那个无名氏么!原来这猫是他养得,难怪上回他出现后,那猫无了踪影。
只是这猫看起来挺吓人的,连名字都起得这么寒森,极像黑夜里的勾魂使者,让人听着心里发寒。
猫经他一唤,乖乖地回到那人身旁。
我瞧着这一人一猫,心神缓回许多,扶着墙慢慢站起。
“你到底是谁?”
来人勾嘴一笑:“名字不过是代号,知与不知,有何区别?你最好尽快离开这晨,晚了谁也护不了你!”
夜风由门缝里拂来,我忍不住打起寒颤,不时有风吹进了肺里,感觉嗓子痒痒,抑制不住地咳起。
那人见了直摇头:“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叹!”
听他口气,像是对我了如直掌,可惜我却想不起他是谁?这人又是死着脑子要与我打太极,真让我火冒三丈。
“你躲在我家干啥?那些人都是你杀得吧!不对,是你的猫!”
我指指那人,又指指他身旁的猫。
那猫被我瞪得发了躁,“喵”地叫着,不时抬首望着它的主人,似乎在恳求主人为它辩解。
“真是愚蠢!”来人冷冷置出一句。
素手一招,摆起一个手势,那猫瞬间跳上他肩头,一人一猫已飞出窗。
那人一走,电灯再次亮起。
灵堂恢复了原样,母亲的灵牌静静地伫立在原地,除了门还合着,一切都未曾改变。
若非那窗帘还在微微拂动,我几乎认为自己又在做梦。
我推开门步出灵堂,融进夜色中。
父亲没许我留在府中过夜,一早安排好了司机送我。
那司机早早就在府门口等我,看到我来,赶紧替我开了车门。
我抬腿正要钻进车,不知为何背脊处突然冰凉凉地。
这种冷是我从没有过的,如同被人泼了盆冰水,从头冷到脚,又从外冷到内,四脚百骸僵硬地不像是自己的。
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头脑十分清醒,行动却已不受自己控制。
那司机似乎也跟我一样。
僵持着身躯,手还扶在车门上,唯有两只眼睛不明所以地在眨动。
见鬼,居然会有这种事?难不成是那人又折回一了?
我在心里大骂,孰不知一团青雾正朝我萦绕来。
那青雾悄无生息地靠近我,随后在我周身弥开。如同一张伸开的丝网,套住我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