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妘千桓已经有了几分醉意。寡妇又上来送了几次酒菜,他的动作也越来越不老实起来。张复亭看不下去,轻轻咳了一声正要准备告辞。忽然听到小院外有人通报。寡妇白了妘千桓一眼,匆匆的溜了下去。妘千桓站起来迎出门去,只见来的是自家的大总管妘肃,带着一个年约三十多岁,留着一抹短髭的健壮军官走过来。
妘千桓笑道:“复生兄!前面酒宴散了么,怎么有空过来?”
那被叫做“复生兄”的健壮军官咳了一声答道:“我坐的有些气闷,知道你这里清雅,特地过来坐坐。”
来人是张广松的儿子张复生。张广武昔日在玉门关坐镇时,最小的儿子一直都是在下面远侦队中历练。是以妘千桓与张复亭几个兄长都是极熟,却是不认得他。不过妘千桓也不是傻瓜,看到张复生时,脑海里电光火石的一闪念间,就已经猜到里面坐着的那位年轻军官到底是谁。跌足苦笑道:“复生兄,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张复生有点莫名其妙,却被妘千桓紧紧拽住手臂。身不由己的走进小院。看到一个军官正自斟自饮。他愣了一下,低声叫道:“复亭……”
张复亭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的酒杯顿在半空。张复生确定之后,大喜过望,走上前去狠狠一巴掌拍在他的背上:“小三儿!真的是你!”
张复亭被他拍的往前一趴,直起腰来淡淡的道:“不是我还能是谁?”
妘千桓走上来,朝着张复亭哭笑不得的道:“复亭啊复亭!你骗的我好惨。”
张复亭笑道:“那种场合,也没办法相认吧?”
“说的也是。”妘千桓点头道:“不行,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走了。我给你安排一间屋子。等会儿你哪也不许去。就在我这住下了。”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张复亭拽了一句文,笑了起来。只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看不透这位妘家三少爷。
……
张复亭晚上终究是没有走成。喝过酒之后又去前院见过了妘家老爷子和自己的叔父。聊了一阵前线的战事,妘铁衣已经七十高龄,精神不济。打了几个哈欠后就睡去了。张广松次日还要去见玉门总指挥章质夫,也不便熬得太晚。叮嘱了几个小辈不要胡闹之后也去休息不提。张复生和张复亭兄弟久未相见自是很亲热,妘千桓作陪直到凌晨一两点钟才算作罢。张复生酒量一般,回到客房之中不一会就呼呼大睡;张复亭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床披了衣衫踱到小院中去散心。
小院里郁郁葱葱满是树木,倒也有些清幽之意。张复亭坐在假山边上看着彻夜流淌不息的微型河流,一时有些出神。忽然听到附近有脚步声传来,张复亭心中一动,仗着身手敏捷,三跳两跃的爬上假山,伏在上面屏息静气。身上的黑色军装倒是不错的掩饰,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上面居然还隐藏了一个人。
来的是早前见了的那个寡妇。张复亭早就感觉这寡妇与那妘千桓之间有些猫腻,见是寡妇过来,张复亭不愿意就这样下去以免得被人误会了心有不轨。暗自有些恼怒自己疑心过重。这下好了,呆在上面进退不得,说不定还得被迫的观看一些少儿不宜的春宫戏。那男主角自然是悠然走来的妘千桓了。
这对狗男女搂搂抱抱了片刻,寡妇偎在妘千桓的怀里两人背对着假山说着情话。张复亭听得气闷,有心想要离去却又担心被妘千桓发现,这样的场面相见总是有些尴尬。然而听的那妇人的一句话却让他想走的心思都消散了。那妇人说道:“少爷真是好计谋,我家那死鬼何充这下是没法阻碍我们了。”
张复亭闻听这句话,忽然浑身一震。那何充的脑袋白日才刚刚见过,自己就看见了何充的老婆和妘千桓搂在一起。这妘千桓究竟打着的是什么鬼主意?
妘千桓嗯嗯啊啊着,漫不经心的道:“这几日你就收敛一些,我那几位亲戚都是军中举足轻重的角色,眼里不揉沙子的。过几日等他们都走了,我再来亲近你。放心,咱们的日子长久的很。”
寡妇又搂着妘千桓啃了几口,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妘千桓却没有马上就走,坐在小亭子里呆呆坐了片刻。这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背着手急匆匆的离开了。
几分钟后,张复亭从假山上跃了下来。看着妘千桓离开的方向,百思不得其解。
……
天光大亮,张复亭洗漱完毕准备离开。妘千桓闻讯赶来,千般挽留。但是张复亭已经决意离开,妘千桓只好放行。挥着手目送着张复亭离开。妘千桓堆满笑容的脸瞬间阴沉下来。他恨恨的在妘府大门来回走了几步,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道:“去把妘立柱叫来,少爷我有事要吩咐。”
仆人知道三少爷的“心病”又犯了,彼此会意的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飞奔着去了妘府后院。过了少顷,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走过来,躬身行礼道:“三少爷,您找我?”
“事该办了。”妘千桓仰天淡淡的道:“搁得久了,味道就淡了。”
妘立柱会意,俯身道:“知道了,少爷。属下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