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德媳妇捂着喉咙倒下去的时候,全家人都如同被闪电击中了一般。
野菜炖兔肉每人一大碗,混合面蒸的干粮管够。用一顿丰盛的晚餐给劳累的一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然后大家其乐融融的唠几句家常,各回各的帐篷休息。可是,子德媳妇突然犯病,却让大家感觉像坠进了深井,心中只剩下了绝望。
全家里,全兴的反应最快。很快找来了村医。村医检查过子德媳妇的身体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咋样了?”全子德将手心里攥着的汗津津的金元塞进村医的侧兜里。帝国金元无论在哪个地方都比其他货币更讨人喜欢。村医却是摇头叹息着,将那枚温热的金币从兜里掏了出来,塞回全子德的手里。
“没啥指望了,这点钱留着给嫂子准备后事吧。”村医别过头,说出了残酷的事实。
“啥!”全子德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张大了嘴巴望向村医。
全兴双腿一软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他还是个半大的少年,对母亲的依恋并没有完全消退。
关蓉面色苍白的倚在拴马桩上,双手绞动着衣角。她拼命的想要维护这家人的安全,但偏偏事与愿违。眼看最疼爱她的嫂嫂就要撒手离自己远去了。全子明似乎知道了全家人正面临着一场危机,紧紧挨着关蓉后背站着,担惊受怕的眼神环视着每一个陷入悲痛与绝望中的家人们。
全子德终究是一家之主,很快就从巨大的悲痛中勉强挣扎出来。转头望着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儿子。沉声喝道:“你妈还没死,嚎啥嚎?不许哭!”
全兴止住了哭声,却忍不住抽噎。不时小声呜咽着,用脏兮兮的手背擦拭着眼泪。全子德也不去理他,拦住执意要走的村医。“于老弟,跟我交个实底。我家里的,得的究竟是个啥病?”
村医思忖了良久,迟疑道:“看这状况,怕不是食物中毒?可不能这么重啊!家里其他人吃了都没事,就她……”他扎着手为难了许久道:“我把解毒药给你开几副,尽人事,听天命吧。”说罢,也不要全子德硬塞给他的诊金,拔腿走了。
全兴忙跟着村医一起去了,在少年的心里,只要有药,母亲就有生还的希望。但其他人却不这么想,全子德看了关蓉一眼,道:“蓉蓉,今天的野菜是你摘的吧?是不是有什么毒草混进来了?”
关蓉摇了摇头道:“我在女校学过野外求生的知识。那些草芽子都是常见的东西,断断不可能吃死人的。”说着,她将狐疑的目光投向老王头,老王头今天多喝了几两酒,满脸红光。整个人还没从酒意中完全清醒过来。“我就是给东家媳妇多盛了几块肉,但肉大家都吃了,我们没事,她却……”他忽然住了嘴,想起杜树仁说得话,脸色颓然道:“那只兔子……原本是给张一利安全官的!没想到却被我带回家来了。”
“剩下的兔肉在哪儿?”关蓉冷声追问道。
老王头连忙回屋,端了剩下的生肉出来。关蓉蹲下身,检查着肉块。全子德忙拆了一根栅栏做成火把,站在一旁替她照明。自家这个兄弟媳妇来历不明,身上会的都是些不合时宜的技巧。现在所有的希望就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关蓉却是越看越心惊,到了最后,已经不需要再分辩下去了。她将手里的肉丢在案板上,抬头阴森森望着老王头道:“这兔子有问题,你都没发觉就带回来,是想害死我们大家?”
老王头惊诧道:“手艺人亲眼看过,他都说没事了!”
关蓉没理会他的辩解,哼了一声道:“老酒鬼为了二两猫尿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大哥,你去弄些石灰水来。让嫂嫂喝下去。能吐多少是多少。等会全兴带着药回来了,赶紧泡了让嫂嫂吃。”
全子德连忙点头答应,几个人一通忙乱,各自为了子德媳妇的生命进行着最后的徒劳的努力。浑然没有注意到,关蓉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意。“杜树仁,不管你是何方神圣。害死了我想要守护的人,就要你付出应有的代价!”心中如是想着,少女眼中已无一点温情存在。
石灰水催吐,无效;解毒剂喂下去,很快就被子德媳妇喷了出来。折腾了大半夜之后,子德媳妇已经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间或睁开眼睛,用时而清醒,时而迷茫的眼神打量着昏暗房间里的每一个人。
老王头扭捏着走到全子德面前,佝偻着身子畏畏缩缩道:“东家,都是我不好。带来的肉没仔细检查过就下了锅……”
全子德强打起精神,勉强安慰道:“王老哥,千万不要这么说。我也不是你的东家。我们是一个组的,家里的到了这一步,都是她自己的命。你可千万别自责。以后大家还要靠着您的本事打牙祭呢。”
老王头摇头道:“是我的错,没差的。要不是我贪杯,也不会去手艺人那儿那兔子换酒喝,也不会被小庞撞到,也不会把原本要给张安全官的兔子肉误带回咱们自己家来。都是我的错……”他啰里啰嗦的念叨了几句,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来。里三层外三层,包的严严实实。打开来,借着油灯又打量了一眼,满脸都是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