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烈焰,似张牙舞爪的恶魔,肆意摧毁一切。死亡的屠刀在火海中毫不留情地斩落,屠刀悬颈,危在旦夕,可英俊的男子却在大笑不已,豪迈而悲怆的笑声在烈焰熊火中传荡四方,埋葬了一腔热血,增添了一丝灼热。年轻的妻子躺在地上,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孩儿,温柔的目光,恍若千年的沉香,温暖了一刻时光,轻轻地呢喃,浓缩了一生的眷念。她沾着鲜血的双手,奋力往前抓着,短短的距离,仿佛在时光的彼岸,明明触手可摸,却又遥不可及。
熊熊火光里,小孩在哭泣,大人在悲嚎,一层层氤氲的水雾,渗透在支离破碎的画面中。
“爹!娘!”
“你们去哪了?爹!娘!”
“木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你们快回来啊,木儿害怕,你们在哪呀?”
少年呢喃,双手在空中胡乱抓拍,奋力拨开眼前的重重迷雾,一切都是徒劳,什么也看不到,只有水火交融中,一张倏而模糊倏而清晰的女子俏脸。烈火在熊熊燃烧,却燃不起心头的片片冰冷,他双眸紧闭,清秀的脸庞极度扭曲,刀削的眉宇中藏着无人能明的深深沉痛,睡梦中也无法稀释些许。
咻!
支离破碎的画面间隙中,一柄如雪渗着寒意的长剑,横劈而来,劈碎了一幅幅模糊不清的画面,劈碎了某些沉重的记忆!
“娘!”
楚木猛然惊醒,从床上蹦起,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薄纸,睁眼一看,白色的墙壁、沉香的木床、以及湿透了的被褥,伸手一抹苍白的脸庞,一层薄薄的细汗湿润了一片皮肤。
“醒了?”桌边,洛木青倒了杯茶,递给噩梦方醒的少年。楚木深呼一口气,接过水杯,将脑海中残存的画面一一扫去,平复慌乱地心绪。
两人一时无言,默契地没有提起方才之事。
“咕噜咕噜!”
喉咙的一丝丝温热,蔓延至胸口,驱散了心头残雪一般的凉意,楚木侧目望向窗外,天色已暗,月儿静悄悄地爬上了枝头,一片柔和的月色透过窗口照射在房间里,洒在地上、洒在脸上、洒在每一个角落,冲散了冰凉,驱走了寒意。
似乎……没那么冷了。
他沉默了一会,沙哑着嗓音道:“我睡了多久?”
“三个时辰了。”洛木青右手握扇,纸扇在掌间合拢,一拍一拍,发出一声声钝响,“你的体内有一道十分可怕的剑气,坦白说,这道剑气之恐怖,平生罕见,其主的武功,堪比天命榜上的高手,在你睡着的这三个时辰里,我用尽办法也无法化解这道剑气,只能勉力镇压住了。”
在帮助楚木疗伤的过程里,他基本弄明白了这道恐怖剑气。这道恐怖剑气残存丹田,应有多年了,一直在摧残着楚木的身体。按理说,这么恐怖的剑气,一流高手都未必能抵御得住,楚木身无半分武功,不可能在剑气折磨下还活了这么多年。仔细查看,才从些许痕迹中发现了一个秘密。
之前,应当是有某位高人出手,助其将这道剑气镇压在丹田中,强行压制,使剑气陷入了一种半沉睡的状态,大大削减了它给身体带来的伤害。
长生诀的初次修炼,使得其丹田孕育了一丝内力,恰恰是这一丝内力,成了剑气苏醒的契机。好像一种两虎相争的状况,内力与剑气强烈冲突下,经脉受损,骨骼欲裂,令楚木的躯体备受摧残,引发无尽痛苦。
“这些年……”洛木青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床上那张尚显稚嫩的脸庞,心中涌起一阵怜惜。剑气虽被高人镇压,但于身体而言,终究是一种异物,偶有反弹之际,穿肠破肚也属正常,那等痛苦,不比削皮去骨轻多少。
平素嬉嬉笑笑,古怪精灵的少年人,谁能想到,竟是常年背负着这种地狱般的痛苦?
“习惯了也就这样了。”楚木眨了眨眼睛,将眸中的沉痛之色深深敛去,丝毫不以为意,恢复了以往的模样,笑嘻嘻道:“洛大哥,我还能习武吗?”
“能是能!但毕竟这道剑气过于可怕,恐怕你练功的时候,似今天这样的事,会时常发生。”洛木青本想让楚木放弃学武,可瞧着他一脸渴望的神情,一时竟是不忍打击,本该残忍的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另一番内容。
楚木撇过目光,心中怅然。
原来是这样吗?老李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一直以来不肯传授武功吗?
洛木青安慰道:“你也不必过分担忧,我虽无法将剑气尽除,但天底下比我厉害的人多得是,待此间事了,你随我左右,我带你去找神医张不易,他肯定能把你医治好。”
“真的?”楚木眼睛一亮,漆黑的瞳孔中闪烁着的光芒,好似繁星般闪耀,双手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被褥,仿佛抓住了希望,而后,似是想到了什么,眸光又是一黯。
“不信我?”
洛木青收起沉重的心情,轻笑一声,纸扇抬起,轻轻地敲了一下楚木的脑袋。
其实,他并不确定是否能够化解剑气,甚至找不找得到缥缈无踪的神医也是两说。方才楚木的痛苦惨状历历在目,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