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少符这个笑面虎,表面上客客气气,实则说的话暗藏锋锐,明摆着是要给绝刀一个下马威。
以绝刀的冷漠性格,自然是懒得和对方逞口舌之争,但楚木心底却是不爽,哪肯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对方这般态度嚣张,他笑嘻嘻道:“屠前辈说得在理,年轻人嘛,比起在场诸多前辈长辈,阅历不足,经验不足,需要向前辈们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但我们既然年轻,资本自然也足,有冲劲儿是好事,哪怕以卵击石,也能称赞一句勇气可嘉,况且,水滴石穿,铁杵成针,不管石头再硬,多撞几次也就差不多了,总有击碎的时候,否则哪来的长江后浪推前浪呢?”
这番话说得客客气气,实则暗暗讽刺对方是长江前浪,迟早要被年轻一辈赶超,被逐渐更替的时代所淘汰。
在场人也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楚木话中含义,屠少符怒形于色,看着楚木一脸笑嘻嘻的模样,恨不得一掌拍死对面的小子,罗阎王拍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冷静,随后大笑道:“小兄弟伶牙俐齿不简单啊,不过,我认为以卵击石,勇气可嘉不假,但终归是匹夫之勇,莽夫所为,一击下去,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那还会有第二次的机会?年轻人有冲劲儿是好事,得看用在哪儿。”
楚木眼睛一眯,此人看着一幅粗人白丁的样子,说话却是头头是道,不仅反驳了他先前的话,还讽刺了他们不自量力,异想天开,所谓冲劲儿,不过是匹夫之勇,愚蠢至极,此人着实不简单。
他一时词穷,只好用手暗暗推了推旁边的书生,这种争辩的场合,当然要书生上场了。书生看了楚木一眼,有些无奈,开口道:“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不是在做那所谓的以卵击石之事?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年轻人如果少了勇气,少了那股子冲劲儿,如何能立足人世?边塞九关城前,蛮贼何其凶狠,如果将士们畏惧粉身碎骨,何来我朝数百年太平安康?朝堂之上,官员如果畏惧某些权势,随波逐流,尸位素餐,何来大秦数百年昌盛?”
书生看着罗阎王几人,眼神真挚,语气诚恳,仿佛老僧论佛一般,话中并没有透露出丝毫的敌意。
一番话说得对方一行哑口无言,罗阎王张了张嘴,冷笑道:“匹夫之勇,智者不为,明知粉身碎骨的下场,却要螳臂当车,以卵击石,到最后只会平白丢了性命,你是读书人,怎会不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书生哂然一笑,续道:“当年,辛浩然将军年仅十九就敢率百骑直闯蛮族龙潭虎穴,悍不畏死,当着十万蛮军阵前叫板,此等豪气,时至今日人们仍然津津乐道。景运三年,黄河泛滥成灾,洪水猛兽吞没黄河两岸,百姓们秋收无果,颗粒无双,致使饿殍无数,甚至出现了食子裹腹现象,可当时梁州官府只顾搜刮民脂民膏,残害百姓,消息传不到洛天,传不到朝廷,当时的梁州成安县县令张之庆,年仅二十,正是其新婚燕尔之际,逢遭此等天灾,他不畏权势,亲自上京为百姓请命,途中多遇阻挠,历经艰险,鬼门关前几多转悠,后来抵达洛天,在宫门前长跪不起,死谏圣上,终为黄河两岸的百姓求来赈灾物品……这些响当当的英雄人物,他们年纪轻轻便有这等不惧生死的胆魄,所做之事,桩桩件件不是以卵击石?正当年轻,心已苍老,遇事畏缩不前,与只知饥饱的牲畜何异?前辈所说颇有道理,但就是这股匹夫之勇,却是我辈年轻人最为骄傲的地方。”
说起这些事来,书生神情庄重,一本正经。
一番长篇大论,句句在理,针针见血,令得对面几人彻底说不出话了,楚木一旁观察,暗笑不已。
这场口舌之争,对方输就输在不了解书生,书生这个人,不懂什么指桑骂槐,只会堂堂正正地讲道理,正正经经的举例子,有一说一,绝不会拐弯抹角与你玩什么诡辩讽刺,更不会泼妇骂街似的,哪怕是稷下学宫那群三寸不烂之舌的儒士,遇上这种人怕是也得甘拜下风。
罗阎王再也无法保持笑容,脸色变化,有些难看,“好一张利嘴,向老爷子,这三个年轻人颇是不俗啊。”
向老爷子哈哈笑道:“道理说通了,事才能做得通畅,他们年纪轻轻,有时候说话处事难免有些疏漏,罗堂主、屠大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责他们啊。”管家也忍不住笑出声,心里解气得很,能看到罗阎王和屠少符吃瘪,真是一场好戏。
“哪里,哪里。”
罗阎王客气回话,眸中却充斥着丝毫没有掩饰的阴冷。
“是不是以卵击石,拭目以待吧。”屠少符冷哼一声,罗阎王有这份城府藏怒于心,他却不这么想,他阴沉着脸,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索性把事摊开,“年轻人,听说你要挑战我的刀,还给我下了战帖,既是如此,现在吃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刀道功夫,也好为大家助助兴。”
虚伪的客套之后,总算是到了今天宴会的重点了。
对争论半点兴趣都欠奉的绝刀,见对方终于主动提及,他挑挑眉,眼眸泛起一丝亮光,道:“乐意之至!”
向老爷子和罗阎王互视一眼,老爷子笑道:“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