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间,向府倒了。
淮阴城里,世家豪强,人人自危,屹立几十年不倒的向府,震慑群雄的索罗刀,说没了就没了,造成这个局面的人,淮阴土皇帝——罗阎王,不能不让人怀疑,他要对城里反抗竹江帮的一些世家豪强动手了。
以往,竹江帮是城中一霸,但在向老爷子的领头下,和罗阎王对着干的豪强家族也不在少数,竹江帮以雷霆手段摧毁了向府,如今这种局面,怎能让人不怕?城北王家,聚松轩……尤以这些家族的掌舵人,最是担惊受怕,没有索罗刀坐镇,他们根本没有勇气挑战那个活阎王的威严。
提心吊胆地度过了两天,他们发现自己仍旧安然无事,罗阎王没有对他们下手,松了口气的同时,他们也觉得奇怪,为什么罗阎王会放过他们?
心慈手软?
他们可从没见过那个活阎王有过这种念头,手下留情更不符合他以往的行事作风。
怀着各种猜忌,各种暗地里的小动作,这些天,城里的氛围十分压抑,风云诡谲,每个人心思各异。
衙门前。
往日的衙门,冷清得过分,门口的鸣冤鼓尘灰遍布,都快掉漆了,为什么呢?因为百姓们有什么冤屈,从来不会到衙门鸣冤,找县太爷主持公道,还不如去找向老爷子来得快,向老爷子用嘴说理,咱们的钱大人,只会用钱说理。
然而,现在的衙门却是换了一番景象,门庭若市,车水马龙,一大群平民百姓端坐在街上,密密麻麻跟蚂蚁似的,持着数条白色横幅,横幅上写着一行行血淋淋的大字,内容颇有意思。
“向府无罪!向老无罪!”
“是非黑白,明镜高悬!”
“冤!冤!冤!”
坐在地上的百姓们没有吵,没有闹,只是静静地坐着,每个人都不说话,但是,从他们的脸上,可以看到他们平静底下的熊熊怒火,毫不怀疑,若是有人敢招惹他们,铁定会在第一时间被他们撕成碎片。
这些百姓此刻无比愤怒,为向府而怒,为向老爷子而怒,但都听从冷玄通等人的说服,将怒火压抑下来,以一种沉默的方式,无声抗议衙门查封向府。
此外,衙门门口,一排栅栏将门口的官兵和百姓们完全隔绝,一队队的官兵捕快躲在栅栏后边,手持刀械,严阵以待,两拨人马把整个衙门堵得死死,水泄不通,这些多人聚集在一起营造的沉重压力,让衙门的人丝毫不敢大意,当然,他们也不敢暴力镇压这群百姓,三两个还好,无所顾忌,直接打个八十大板扔进牢里,可如今足足数百名百姓,便是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也不敢恣意行事。
此时,在衙门侧对面的胡同巷子里,有三个身影站在阴暗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门口两拨人的对峙。
这三人,正是离开了老工匠家的楚木三人,在徐福永口中得到了有用的消息,楚木不急着出城,而是偕同绝刀和冷玄通,通通来到衙门查看情况。
看到门口这数百平民无声的抗议,那些个官兵捕快,个个神情紧张,手脚冒汗,楚木暗中感慨,民不与官斗,在很多百姓眼里,进了官府和进了阎王殿,其实没多大区别,遑论正面抗议官府,这天下间,还有哪里可以见到这样的情形?
而这,就是向老爷子的威望啊!
冷玄通叹道:“本来就有一批百姓不忿官府查封向府,在衙门游行抗议,经过我们的游说,又增加了一批人,依照你的建议,我们让百姓们不闹,这样安静地进行抗议,果然,官府真的不敢出力镇压。”
楚木淡淡笑道:“在百姓看来,淮阴的父母官名义上是姓钱的狗官,实际上却是向老爷子,向老爷子这些年做了很多善事,对淮阴百姓有大恩,而大多数人都是懂得知恩图报的,狗官凭空捏造的那几条罪名,又有几个人会真正相信呢?”
“你确定这样狗官就不会帮着罗阎王对付我们了?”
“他不会的,民心即为天心,以这样方式去给官府压力,狗官短时间内是不敢再对我们做什么的,数百百姓围坐衙门,这事儿不是简单事儿,若是呈报上司,有他喝一壶的,他现在只会想着怎么才能平息此事,根本没空管我们,进一步迫害向府,矛盾只会更加激化,反而,没有上司的命令,他更不敢调兵镇压百姓,这样做只会断了他的官途,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楚木冷笑,竹江帮勾结官府,二者联手,他们自以为自己就是淮阴的皇帝,可以一手遮天,为所欲为,那他就要让他们尝尝,在竹江帮和官府欺压下,忍气吞声这么多年,那么多百姓心里潜藏的愤怒。
所谓愚民,愚民,或许百姓们真的不会去想太多,谁对他们好,他们就拥护谁,但是,你要是过分激怒他们,他们团结起来,能把天都捅出一个窟窿,古往今来,平凡百姓们因为官府暴行揭竿而起,把王朝掀了个底朝天,这样的例子不在少数。
犹记得,盗圣曾经说过,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天下是天下人共同的天下,绝非某个人可以一手遮天,哪怕是皇帝,可惜,当权者往往沉醉在权利斗争中,迷失了治理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