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护府后院曲径幽深,亭台楼榭,小桥流水,若非时值寒冬,府中下人精心打理下自然一派江南烟雨风情。
梁王赵桂行走间得知来访僧人是云林寺二十年前便已行走世间广拨佛法的空度大师,在踏入书房书房时加速脚步,更是跃过院落主人傅友德,向已经起身的僧人行了个大礼,弯腰合十道:“赵桂拜见圣僧。”
梁王拜礼之下,空度大师竟有几分走神恍惚,待得傅友德再次行礼,才堪堪将目光从傅友德手中锦盒上挪开。
空度一一还礼后,再次目光再次死死盯住锦盒,满脸凝重,问道:“阿弥陀佛。都护大人手中锦盒内可是今日出世神物?”
神物?听得云林圣僧这般称呼,梁王面上笑容依旧,眼神愈发深邃。
傅友德本只当魁鼋龟珠不过世间寻常宝物,听闻空度言语,顿时不敢大意,赶紧将手中锦盒放置在书案上,问道:“盒中宝物正是今日麾下骑兵所献。这几日州内公主湖异象频现,本官下令麾下校尉钟启武前往盯梢。方才听闻来报说是今日湖中惊现神兽吐珠,钟启武取得宝物当做家父寿礼献入府中。”
梁王听闻,打趣道:“本王祝贺伯父大寿,花空心思取了个巧才勉强拔得贺礼头筹,哈哈。想不到都护大人军中能人辈出,居然取得天降异宝祝寿,有点意思。”
傅友德并未在意梁王所说,向空度作了请势,道:“钟启武擅做决定献宝入府,自有他望。在下行伍出身,对天地祥瑞异宝并无研习,恰逢圣僧到访,在下斗胆,恳请圣僧解惑。”
空度大师手施佛礼,低吟佛,踱步至书案,双手轻启锦盒。
锦盒才开一角,便有乳白光晕泼洒而出,待到龟珠现出全貌,犹如夜晚在室内点了灯笼,光芒瞬间铺满整个书房,其光虽亮却毫不刺眼,甚是柔和。屋内三人,更是如同置身于阳春三月江南道内,温暖宜人,令人神清气爽,飘飘然有凌云之意。
梁王赵桂,都护傅友德二人沉浸于异象,目光紧盯龟珠,久久不能回神。
空度右手拇指与中指相捻,剩余三指微张,施说法印,低声念了句阿弥陀佛,重新将龟珠收于锦盒内,龟珠被掩,屋内恢复正常,赵傅二人方才清醒过来。
空度望向眼前陇右道身份最为显贵的两人,轻声叹息道:“阿弥陀佛。贫僧此番西行,正是为此事而来。贫僧有一问,望二位施主解答。此珠纯正透亮,内藏山河,外成一方小世界。此般神物,谁人居之?”
傅友德沉思稍许,道:“神物出湖,自然能者居之。钟启武校尉能在近千人中取的神物,自然归属钟启武。他虽然把神物当做寿礼献给家父,可在下深知家父不过一个寻常人,无才无德能够受此大礼。家父若贸然接受,恐折福缘。“
梁王听得都护大人如此这般,立即道:“傅兄错也。钟启武能取得神物,可是领傅兄军令前往查看才有此机缘。况且,神物出自公主湖,公主湖隶属陇右道,傅兄作为陇右道大都护,自然也可算是半个主人。何况钟校尉将此物献入都护府,又恰逢傅老先生六十大寿,傅老先生德才暂且不说,傅兄作为我大奉最位年轻的都护大人,自然能够坦然受之。我看那,或许正是上天之意,神物赐英雄,哈哈。”
傅友德听闻,不禁忘了梁王一眼,然后在书案后落座,陷入了沉思。
空度又问道:“梁王所言有理。都护大人作为陇右道一州之主,可算半个主人。荣贫僧再问一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若天子下旨,召神物入宫,又当如何?”
傅友德当即站起身来,毫不犹豫道:“自当献与圣上。”
梁王拂手道:“傅兄多虑了。本王这就修书一封,劝说圣上将神物赏赐于你。傅兄乃边陲重将,想必不难。”
空度低头默念佛,向傅友德双手合十道:“佛语有云:以物物物,则物可物;以物物非物,则物非物;物不得名之功,名不得物之实,名物不实,是以物无物也。施主心中有大义,切莫因虚妄而求不得。”
佛法已说,心中执念已了。空度辞别都护府,准备折回中原。走出都护府时,碰到在门外等候传见的校尉钟启武,又想起方才种种,空度在弓月城寻一破败寺庙静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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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京城来旨。钦天监夜观天象,四象星耀,各地将有神物出世,令十三道各州一旦取得神物,立即随宣旨司礼监送入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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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道上,一伙人马飞驰,人人携带利器,马蹄之下积雪四溅。
领头之人真是在公主湖取得神物的骑军校尉钟启武,后面八十余人却不似军中之人。马背两旁所挂武器五花八门,开山斧狼牙棒流星锤比比皆是,没有一样军中制式武器。再看马上骑人,内衬狼羊兽皮外批破败甲胄,若是寻常百姓见了班人马,怕是以为遇上了强盗,立马哭喊壮士饶命。
钟启武望着身旁这帮子半民半匪的老相识,咧了咧嘴。天下大势已定,陇右道内短期内无战事,这让老子这般行伍之人怎么往上爬升。撞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