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府位于陇右道伊州城内,贵为当朝先皇分封下的一字藩王,府邸自然占地极广千门万户,极土木之盛,更是四十年前被大奉铁骑灭国的西域朅盘陀国皇庭所在。√
将旧夷国国皇庭封给梁王赵桂,可看出先皇当时对这位四皇子的高看。但同样在某些人眼中,将夺嫡失败的赵桂分封至一个气运尽失的蛮夷皇庭,何曾不是对这位当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梁王深深顾忌。
马车赶路自然比不上之前李天南二人那般轻装骑马疾行,从天刀台下山直奔西北,赶到伊州梁王府内已经是七日之后。
跨过那座威风凛凛的大门,李天南却发现梁王府内各房屋建筑却虽同样雕栏玉砌,屋内装饰却并不如酒楼说书人口中那般金碧辉煌琼楼玉宇,与凉州祝公高宅邸相差无几。
奉命带领李天南二人熟悉王府内环境的年轻女子看出李天南眼中诧异,解释道:“王爷并不如寻常世家门阀黄紫公卿那般讲究,严禁府上有浮华奢侈之风,故也从未让府中大肆装饰。”
陈玉节指手问道:“那一间呢?看着挺气派的。”
年轻女子温和一笑,“那是旧朅盘陀皇帝的朝堂所在,也是王爷唯一留下的一间,作为待客厅所用。”
陈玉节恬着脸一笑,问道:“姑娘芳名,芳龄几许?改日我把手绢洗干净了好还给姑娘。”
年轻女子似乎想起了当时场景,掩嘴一笑:“名字可以告诉你,我姓傅,名飞鸿。那手绢就算了,我可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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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李天南已经在梁王府闲住了好几日,身上伤势在梁王特地请来的大夫高明医术治疗修养下也无大碍,体内气机同样慢慢恢复充盈。
这几日,显然外出一段时日刚刚返回伊州的赵桂事情颇多,白天几乎见不到人影,但每个晚上几乎都会邀请李天南前去品茶下棋,说些闲话。
赵桂棋力颇深,虽然及不上在山上与李天南对弈的李玄白,但收拾这些年一直被李玄白说没定心的李天南绰绰有余。
不过赵桂对于棋盘上黑白胜负心不重,往往前期任由李天南大开大合大阖,各式妙招或是无理手尽出,赵桂也只是不紧不慢的见招拆招,等到收官之时才将先前悄然埋下的暗手一一串连而起,轻描淡写地赢得最后胜利,偶尔更是会主动输上一两局给李天南。
李天南落子后问道:“怎么在府上没见到王爷子女,听傅小姐说府上有世子郡主各一,天南还未曾拜访。”
赵桂慢慢饮茶,随手掷子,“你来的不是时候,靖儿最近外出办事了,估计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府。至于颖儿,虽然与你同龄却已经嫁为人妇,平日里也少有回来看望我了。”
“看样子我是来不及与世子见面了,在下准备明日告辞,游历江湖。”李天南凝视棋盘,手执白子说道。
赵桂望向李天南,面有不解:“这么快就走了,不准备多住几日?或者说是否考虑就留在我身边,不说本王与你师父之间的关系,就凭你的身手本王将来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李天南终于考虑清楚,落子:“天南谢过王爷好意,可在下目前并未有扎根落脚的想法,准备先好好看一遍这个江湖再说。而且我师父那时候也知晓我肯定会回陇右道凉州一趟,但并未与我提过王爷一事,估计也是担心我就此没了磨砺剑道之心。”
赵桂叹了口气,低声说道:“真不愧是你师父从小带大教出来的徒弟,不仅脾气,这般心性都跟当年的他一样……”
与西域都护府同姓的年轻女子悄然前来,走到赵桂身旁躬身低头耳语。
语毕,赵桂眉头紧皱,对李天南举茶杯示歉,抛下已近收官的棋局起身离去。
与赵桂手谈闲话几日,也有过下人禀报事宜,可赵桂从来都是安然不动,与李天南当前棋局完毕后才将将离去。
李天南疑惑转头望向后院入口处。
梁王府内夜里虽然灯火辉煌,但终究不如白天,李天南只看依稀看见一个魁梧身影,但其脸庞在阴影中尚未看清。
赵桂跨过院门,走向书房,那道魁梧身影同样跟上。
一步走动,李天南虽然仍未看清来人脸庞,但却看到那人手中的并不常见的显眼武器。
一杆黑色大戟,随着那人走动磕地有声!
翌日清晨,用过早饭后,赵桂并没有如前几日一般急忙出府,而是唤过李天南,亲自带领去了后院书房。
赵桂书房内连府内其他房屋都比不上,不过一个普通桦木,其中藏书画作之类更是没多少,显得十分空旷,不过除去背靠的一张书案,正中间却摆着一条硕大的长桌。
赵桂轻松一笑,“让你失望了,从分封到伊州我就没再认真翻阅过圣贤典籍了,这间书房确实有点名不符实了。”
李天南摸了摸头,自愧道:“师父那时候让我跟着师兄们一起念书的,可惜我没那天赋。”
赵桂推动半空的,从墙上暗格中取出一只将近四尺的紫檀木匣。
郑重将木匣端方在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