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蒸好之后，取出三个玉碟，将一锅粉蒸肉分盛开来，给三人端上桌：“三位快尝尝，这可是小人的拿手好菜！”

高舒夜已辟谷多年，对口腹之欲已然不太看重。倒是石璿头一回吃丹药之外的东西，很是好奇。在殷离歌期待的目光中，她挑了一块儿鱼肉。然后，鱼肉就掉了！

石璿：“……”

殷离歌：“……”

高舒夜：“……”

由此可见，再是修仙之人，也不是天生就会用筷子！

石璿有些羞愤，十分后悔答应了殷离歌的邀约。

而殷离歌也很尴尬！他也绝对想不到，看起来又聪慧又灵巧的姑娘，居然不会用筷子！

“噗！”高舒夜被逗得一笑，心里那点儿郁气散得无影无踪。他又拿了一副筷子，端起石璿面前的玉碟，夹了一块儿羊肉送到她嘴边，“来，师兄喂你便是了！”

石璿看了看左边那桌上当爹的正喂儿子吃饭，默默地看着高舒夜，无声地抗议。

高舒夜诱哄道：“妙弋乖！这个的确挺好吃的。师兄方才已尝过了。”

石璿又看了看右边那桌上当娘的哄孩子：“线儿乖！这个很好吃的。娘方才已经尝过了。”她还是不张口，眼睛更努力地向高舒夜传达“我并不想吃”的意思。

可高舒夜并未在此时与她心有灵犀，依旧举着羊肉在她嘴边，神情里满是纵容。

她无奈，只得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殷离歌。偏殷离歌在一旁看得有趣，对此视而不见。石璿无法，只得张嘴吃了。

高舒夜问道：“怎么样？好吃么？”

石璿将形容不出味道的羊肉咽下，很诚实地抬头：“不知道。”她从来没有吃过食物，自然也分辨不出这粉蒸羊肉到底好不好吃。

高舒夜便又夹了块儿鱼肉喂她，再问：“觉得有什么区别？”

石璿品了品，迟疑道：“鱼肉更滑一些？”又微微蹙眉，“羊肉味道更重！”她并不是很喜欢。

那边殷离歌已经吃了数口，闻言抬头接了一句：“那叫膻。”他出身凡俗界贵族，自幼吃的肉食皆是以羊肉为主。后来，他与弟弟争权失败，逃亡时机缘巧合入了修真界，这个习惯也没改。

高舒夜放下竹筷，微微戒备地望向殷离歌，问道：“你是浮屠门门主？”

殷离歌既然允许老梁当着二人的面喊破他的身份，此时自然也不会遮掩，歉然一笑，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惭愧，惭愧！区区不才，正是浮屠门门主。原先与二位不熟，这才蓄意隐瞒。如今，二位既是殷某的朋友，自然要以诚相待！”

他说得十分坦荡，而且全是实情，高舒夜自然是不好怪他。再者，他那心思尚单纯的师妹已忙不迭的表示原谅了：“没关系，这也是人之常情。”

高舒夜暗暗扶额，心道：回去之后，定要让妙弋明白何为人心叵测！不然这样出去，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表示了理解，不过……

“殷道兄既是诚心相交，又为何不以真名示人？”

殷离歌一怔，下意识地看向石璿，见她脸上亦有不愉之色，不由苦笑一声，叹道：“在下非是待人不诚。往事不堪回首，在下自改了名字，为的便是与过去一刀两断。却不想，却引来了道兄误会。可如今，这离歌二字，的确是在下的名字！”

高舒夜也没想到是这番缘故，不由歉然，语气软了下来：“是在下小人之心，引出了道兄的伤心事。高某在此赔礼了！”说着，便起身深深一揖。

殷离歌连忙起身避开，口中急道：“道兄这是做什么？咱们既是朋友，自该互相体谅！道兄如此，却是折煞我了！”

两人又相互推让了一番，直到石璿忍无可忍，不乐道：“你们两个就不要再推来让去了！殷道兄，师兄要赔礼，你就让他赔嘛！此事本就是他有错在先。”

一锤定音。

高舒夜略有些得意地对殷离歌笑了笑，再次俯身行礼：“在下在此向道兄赔礼了！”

殷离歌侧着半个身子受了，抬手虚扶：“道兄不必多礼。”

见事情终于解决了，石璿松了口气：“好了，大家接着吃吧！”

可再吃下去，也没什么滋味了。

高舒夜挑了两口，随意找了个话题：“这梁老板也是浮屠门的门人？”

“并不是的。”殷离歌道，“他原是在九黎山下摆摊的贩子。不过，这回却是和浮屠门一起来的。”

高舒夜心头一动：“浮屠门在九黎山上？”那边巫蛊横行，可不是正道的所在。

殷离歌点头：“正是。”

石璿听得迷迷糊糊的：“九黎山在哪？”

殷离歌道：“在北洲之北。那里群山绵延，瘴气肆虐，灵气稀薄，更有众多擅长巫蛊的门派和家族。仙道不昌，修行十分不易。”

石璿更是不解：“那立派之时，为何选在那里？”

“为什么？”殷离歌的笑容有些怪异，他的目光逐渐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