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忌与赵仙惠二人从石璿那里出来,便由赵仙惠领着,到了她自己住的院子。侍女上了茶,见二人有意独处,便知趣地退下了。
“师兄快尝尝这个君山银毫。”
魏无忌食不知味地抿了一口,看着她,欲言又止。
赵仙惠心下一慌,有些不自然地问道:“师兄怎么这样看着我?”
过了许久,魏无忌才开口:“惠惠,”他的声音近乎叹息,“你可知……谋害同门是什么罪过?”
“师兄,我……”赵仙惠慌忙开口,欲要开口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无论她有多少理由,她帮着兄长赵佑极设计石璿都是不争的事实。弘明师叔祖不说,不过是给自己的师父元韺道君颜面罢了。
见她没有急着辩解,亦没有推卸责任,魏无忌有些欣慰,脸色也好了很多:“这件事,弘明师叔祖并不打算明着追究,可师父肯定会罚你的。你心里要有数。”
赵仙惠微微松了一口气,惭愧道:“此事,的确是我的错,师叔祖肯让师父私下责罚,便已很好了!仙惠绝无怨言。”
若是这件事被其他同门知道了,她以后在门派之内会很难做人,还会连累师父,降低掌门人的威信,甚至打破浮黎岛与三岛之间微妙的平衡。
可未等她这一口气松完,魏无忌冷着脸又炸出一个惊雷:“卫兰歌之事,你可知晓?”
正如魏无忌了解赵仙惠一般,赵仙惠也极了解魏无忌。看他说话的神态,她便知晓他在想什么。她当即脸色就是一变,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师兄,在你眼中,我便是这种人么?”
是!她是讨厌卫兰歌!可这种厌恶却还没有到要她死的地步!
“惠惠!”魏无忌失望地看着她,“那我问你:为何你一接到高师叔叫我们撤退的讯息,便刻意制造动静暴露出来,使大家不得不现身来营救你?”
当时,高舒夜判断了形式,觉得凭他们七人,跟本就斗不过那公子带来的看不出深浅的护卫,便叫大家先退走,另做打算。可是,就那么巧,赵仙惠栖身的那盏吊灯突然晃动,并撞上了另一盏。当时,他虽有些疑惑,但也只以为是意外。
可是,卫兰歌陨落了!
他就不得不怀疑,赵仙惠是否是蓄意而为。再加上这回她谋害石璿,他更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赵仙惠心中一痛,眼中雾气聚集,被心爱之人怀疑的痛楚立时盖过了所有。
“师兄,”她一句也不肯解释,只固执地问他,“你不相信我么?”
见她眼泪要坠不坠,魏无忌亦是心下一窒。但作为掌门首徒,他不得不狠下心肠,冷声道:“你叫我如何信你?”
她颤抖着吸了一口气,将眸中泪意压下,正色道:“我说是有人推了那盏灯,你信么?”
魏无忌直觉她没有说谎。可是……
“我自是信你的。但只我信又有什么用呢?”魏无忌难掩忧翳,眉心拧成一团。他安抚地将赵仙惠纤长的右手捂在掌心,眸中露出愧意,“因我的缘故,师父自来便对你心存偏见。便是碍于颜面不多说什么,只怕心里还是觉得是你蓄意谋害。”
他怕,怕终有一日,师父对惠惠忍无可忍,将她逐出门去。
但赵仙惠的重点明显和他不一样。她反手握住他的,颤声问道:“那么师兄是后悔了吗?后悔认识我,后悔在我初入门时照顾我,以至……日久生情?”
“你胡说什么?”魏无忌有些莫名其妙,有些责怪她对自身安危的不在意,“我们正在说卫兰歌的事!这件事因严华元君拎不清,已被掌门和三位长老联手压下了。可是师父早晚会知道当时的经过,也一定会怀疑你的!”
赵仙惠不为所动,固执地问:“那么,师兄究竟有没有后悔过?”
“惠惠!”魏无忌有些恼怒。
“师兄!”赵仙惠执拗地看着他,追问,“你有没有后悔过和我在一起?”她眼中水汽越积越多,终于,眼眶再也封锁不住,任它坠下。
师兄,你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你对我意味着什么?在我被全世界抛弃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带着我所需要的温情。
——我的父亲要杀我;我的母亲已逝去;我兄长抛下我甚至利用我;我的师父收我也只碍于天定的“师徒之缘”。
这世上,只剩你,没有任何目的地对我好。
我不怕被师父厌恶,也不怕被逐出师门。
只因,若不能拥有你,在哪里都是地狱!
她心头发冷,难受地近乎窒息。魏无忌很快便察觉到了她心绪的不正常波动,紧张地问道:“惠惠,你怎么了?”
“师兄,你有没有后悔过?”赵仙惠只痴痴地追问,一定要一个答案,“师兄,你有没有后悔过?”
“没有!没有!没有!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往后,也不会后悔!”
虽不知她为何这样执拗,但魏无忌却隐隐觉得:若自己不尽快给她个答案,就会失去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