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设施很简单,不过一桌、一椅、一屏风。桌是沉香木桌、椅是沉香木椅,就连屏风的架子都是沉香木的。沉香木在修真界并不算是什么珍贵木料,石璿暗想:大约是邪极宗的人对沉香木情有独钟?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她想想而已。毕竟,这只是外围的一处考核地点,随意一些也正常。
屏风之后影影绰绰坐了一个人,那张椅子大约就是留给参加考核的人坐的。
但石璿并没有坐,只是站在那里,等屏风后的人先开口。
屏风上映出的影子动了动,似是那人换了个姿势。紧接着,便是一声低沉的嗤笑传来:“怎么,都到了这里了,还守着正道的尊师重道?”
石璿瞳孔骤缩:他认识我!
果然,那人只是调侃了一句,便叹息般地说道:“你终于来了!”
石璿惊疑不定:“你知道我会来?”
那人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石璿又问:“你认识我?”
那人道:“我若不认识你,这世上又怎么会有个你?”
石璿的表情一阵扭曲,她忍了忍,尽量委婉地说:“在下天生地养。”你以为你是我爹呀?
那人却笑了:“你若是愿意喊我一声阿耶,我也是不介意的。”
石璿敬谢不敏:“多谢!但我介意。”
那人轻笑一声,意味不明。而后,他的声音突然正经起来:“好了,下面是考核时间。”
石璿拱手为礼:“请前辈出题。”
那人问道:“若有人欺你、辱你、诽你、谤你,你当如何?”
石璿不假思索:“我手中剑甚是锋利!”
那人顿了片刻,哈哈大笑:“好!说得好!”
石璿略略松了一口气,问道:“那晚辈的考核过了么?”
“自是过了。”
那扇屏风斜斜飞了出去,撞在西面的墙上,摔得骨架分离。屏风之后的人彻底显露了出来。石璿抬眸望去,讶异的神色一闪而过。
她本以为,魔道中人纵然不是个个都邪魅狷狂,也都是风流潇洒一类的。可眼前这个人,却完完全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个人长得很俊,不是俊美,也不是俊逸,而是男人味儿十足的英俊。他的眉很浓、鼻子很挺、唇不薄不厚恰到好处。最特别的,却是他的眼睛。不是凤眼也不是杏眼,介于两者之间。从他的眼中,有一种包容的气度透出——包容天下的包容。
石璿觉得,自己并不是站在简陋的屋子里,面对的也不是魔道的大枭。她觉得,自己正站在庄重肃穆的朝堂上,面对的是心怀天下的一代圣君!
一股荒谬的感觉自心头涌起,石璿蹙了蹙眉,不由退了两步,意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儿。但很快,她又觉得这两步弱了自己的气势,连忙又踏了回去。
等踏完了她才反应过来,这样显得更弱势了!不由羞恼不已。
“呵!”一声轻笑传来,石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那人也不计较,只十分诚恳地说:“你的心性,与本座的道十分相合。你可愿,拜本座为师?”
石璿沉默了。
那人也不着急,一双明眸含笑看着她,那种包容令石璿舒心的同时,又满是不自在。
许久,石璿沉声道:“你认识我。”
那人点头。
石璿又道:“你知道我是谁。”
那人依旧点头。
“既然如此。”石璿直直望进他的眼眸里,“你又何必要强我所难?”
那人收敛了笑意,伸出一只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了指门口:“你若不愿,自可下山去。本座又岂会强你所难?”
“你!”石璿气结,有些恼怒,又有些尴尬,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惋惜。
——这人明明知道自己已有了师承,却又要他再拜师,哪里不是强人所难?至于下山?呵!她好不容易上来了,又岂会就这么下去?
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看这人好说话就得寸进尺?
只可惜,所谓的好说话,也只是看上去罢了!
石璿权衡再四,还是退了一步:“我不要改名。”名字对一个修士而言,意义非同一般。
那人依旧是那副包容万物的模样:“可以,为师便为你取个字吧。”
石璿坚持:“我字妙弋!”
那人想了想,点头道:“也行。我魔道亦有妙意!”
石璿微微露出一个笑意,那人却突然道:“不过,从今往后,你就多个绰号了。”
石璿警惕:“什么绰号?”
那人纯良地眨眨眼,这动作与他那张俯瞰众生的脸十分不搭。石璿有些不忍直视。那人无辜地说:“我可是为了你好。你也不想让人知道,堂堂玉虚宫剑道长老的弟子转投了魔道吧?”
石璿哑然。
那人扳回了一局,得意地笑了笑,说道:“别人都称本座公子昶,你是我唯一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