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恒阳峰竹楼的雅致,逸阳峰的建筑更符合如今修真界的潮流。虽说因放春山整体设计的原因,各峰都不适合盖宫殿,但逸阳峰上还是借着山体和自然景物建了五进的重宇别院。
南坛长老北阙住在最里面的两进;最前面一进是平日办公之所;第二进是客房;而第三则进是一座花园,种植的却不是什么琪花瑶草,而是梨树。
北阙喜欢梨花,洁如雪、白如霜。他认为,梨花是世间最纯洁的花朵,连天山上的雪莲也不能比。
因为,雪莲长在洁净清寒、邈无人迹的雪山上,纯洁才是它的本分;而梨花却是生在繁华而污浊的尘世里,这样的洁净才更为难能可贵!
北阙有洁癖,很严重的洁癖。
这是这几日向北阙请教剑道时,石璿发现的。
每一次他要在石凳上坐下时,都会下意识地施展一个清洁术,哪怕他刚刚起身就重又落座;他用的见,只要沾到一丝灰尘,便会立即换掉,他的须弥镯里不知道备了多少长剑;他虽给自己倒了茶,却只是出于待客的礼貌,却从来也不喝,哪怕连沾沾唇也不曾;有一次,石璿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衣摆,他虽碍于礼节不曾立即换掉,神情却透出一股隐忍,接下来再指点她剑招时,明显焦躁了许多,不时地拿眼睛去瞥被她碰过的那一块儿。
石璿疑惑不已:这样一个洁癖到近乎自虐的人,怎么会喜欢尸体?
一套剑法使完,也不曾再沾到北阙半片衣角,石璿收剑,叹服道:“长老的剑道造诣果然高深莫测,弟子便是再练一百年,也不能一窥全貌!”
北阙将沾了飞扬尘埃的的长剑掷进不远处的兵器架上,诚恳地说:“小公子天赋极高,若能专注,必有超赶北阙时日!”
石璿却是叹道:“专注求道,本就是每一个修真之人的愿望。奈何世间总有不得不分心之事,令我不能专注。”
北阙眸光一暗心头泛起淡淡的杀意。
石璿恍若未觉,自顾自忧心忡忡地说:“长老亦知晓,弟子曾是玉虚宫门下。而弟子之所以从东海之东来到这北洲之地,原是为了寻找门中的一位师姐。”
北阙杀意一滞,只觉口中发苦:他从石璿这一段日日来找他请教剑道的行为里,已经肯定了阿宝是玉虚宫的弟子。可今日再从石璿口中得到验证,仍然让他心头发窒。
他并不想放阿宝离开,更不想从她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恐惧、厌恶乃至避之不及。
哪怕世人都说他有恋尸癖、说他变态他都不介意。毕竟,这本就是他曾经的师长因妒恨他的天赋强加给他的名头。曾经被他视为最亲密的师长尚且如此,他又怎会寄希望于别人?
但阿宝仍然是不同的!
在他漫长得恍若无涯的生命里,头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一个自相遇起就一直昏迷不醒、从来也没有睁开眼睛看过他的人。
爱情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突然便以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式降临,让他措不及防。
他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看见阿宝的情景。她当时被两个混混装在棺材里,口中含着万年冰魄,脸色苍白地几近透明,仿若一触即碎,瞬间便勾起了他自以为并不存在的怜惜。
那两个混混看不出来,他却一眼便知:这并不是一具尸体,而是一个活人,一个身受重伤的活人。也是那两人误打误撞,将万年冰魄塞入她口中,冰魄的寒气冻结了内里的伤口,减缓了肌理的僵化。若他出手,定然能将她救回来!
他收下了这份“礼物”,重重赏赐了那两个混混,并将他们安排进逸阳峰做了名义上的管事,暗地里吩咐心腹,不要让这二人出逸阳峰的范围。
——不管他们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一份“大礼”,他都不准备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
他用最好的药材为那女子疗伤,为她取名“阿宝”——吾之珍宝。
可是,等阿宝的伤情稳定下来,眼见便要清醒之时,他不欺然便想起了那两个混混看他的眼神:畏惧中暗藏这鄙夷,虽因有球与他而不得不巴结他,肢体之间却又对他唯恐避之不及!
——这种眼神他太过熟悉,熟悉地已然麻木!
可是,看着绣榻之上的阿宝,他突然便介意起来。
北阙心潮起伏,面上却分毫不露,状似随意地问道:“你的师姐也在北洲?她叫什么?你告诉我,说不定我听说过。”
石璿苦笑一声:“师姐不过一介化神,在高手如云的北洲连朵浪花都激不起,谁又会说起她?”
“这样啊!”北阙遗憾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靠你的运气了。”
石璿垂眸,遮住眸中的厉色,幽幽道:“师姐她平生没有其他的爱好,唯好饕餮一道。也不知,她如今陷到了哪里?可有人给她买好吃的?”
北阙心头一阵挣扎,终究还是留住心上人的心思占了上风,淡淡道:“这么说来,你那师姐还真是可怜!”
石璿见自己几番试探都毫无所惑,不由失望不已!心头对北阙更是厌恶。
——他一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