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怕自己辜负了师父的期望，怕从师父眼中看到失望之色，更怕师父屡屡提起两位师兄，悲痛欲绝。她便拼命地修炼，终于走火入魔，经脉尽断而死。

仅有的三个弟子尽皆陨落，简直没有比这更虐的了！陈琛长老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他认为自己命里克徒，再也不肯收弟子了！

而这个时候，他的师兄已然退位了，师侄洛素真接任了掌门之位，数道、奕道与画道的三位师弟、师妹也都传位给了徒弟。他本欲将书道长老之位传给他这一脉中的其他弟子，却被他的师兄妹们齐齐阻止了。

为了安他的心，前掌门亲自收了三个有书道天赋的弟子交给他培养，安慰道：“他们是我的弟子，你可克不着他们！”

陈琛觉得很有道理，加之也不忍师兄失望，便用心教导这三个师侄。

可是，或许是他的克徒之命太过强硬，就连这种没有师徒之名、仅有师徒之实的也逃不过！

这三个头一个修着修着就突然顿悟，认为仙道非是自己毕生所求，自废修为回凡俗界参加科举去了！据说最后是位及人臣、官居一品！

这个总算没有死，还是让陈琛稍感欣慰的。他略收拾了一下心情，继续培养第二个师侄。结果，他第二个师侄修行修得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寂灭了！

即是寂灭，便说明是寿终正寝，与人无尤。对陈琛长老来说，这是非战之罪。

但他还是伤心了好久，怀着近乎是小心翼翼地心情培养最后一个师侄。并暗下决心：若再不成，他就再不害人性命！

而他最后一个师侄却死得奇冤！

说来，这也怪他当初不该说要将长老之位传给这一脉中的旁支。就这么一句话，便引起了有心人的贪欲。眼见得三师侄都要修成玄仙了还平安无事，那人就迫不及待地制造了意外，置使三师侄陨落。

他不由想起了师兄的话：“传位旁支的先例万万开不得！若不然，门中将永无宁日！”

他那时并不以为意，可这种血泪的教训，未免也太过沉重！

但无论如何，他得再收一个徒弟。而这时，他的择徒标准已然变了：勿需天赋多高，刻苦便行；勿需悟性多强，通透便好。最最重要的，就是要命硬！

到最后，就选中了这紫衫女子胡明月。胡明月的天赋只能说一般，勉强够到修行的边儿而已！但她却通透豁达，从不自艾自怨、更不怨天尤人。最重要的是，此女六亲缘薄，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姐克妹。总之，一家子都被她给克死了。

邻里亲朋皆对她唯恐避之不及，陈琛却如获至宝，当即收入门下，带回宗门。胡明月稀里糊涂地就从一个六亲皆绝的小乞儿变成了自在门书道首徒。

但懵也只是一瞬，她随遇而安惯了，觉着住在哪不是住呢？学什么不是学呢？无论是和老乞丐们学莲花落还是跟师父学写字、学修仙，都是为了活下去。

回想起陈琛长老收徒的血泪史，对于他将已是玄仙的胡明月宠得没边儿的事情，魏无忌和高舒夜都深觉理解，对胡明月也都极客气地表达了善意。

双方寒暄过后，两人将自在门的三位引进大厅，交给了一个执事弟子，便听见外面唱道：“合欢宗霍雅宗主到——”

两人急忙出去迎接。

半道上，高舒夜忍不住问道：“百年之前，合欢宗的宗主不是叫藤风吗？如今是改名字了？”他平日里倒不大注意这些。

魏无忌低声道：“这一位是那一位藤宗主的师妹，藤宗主已经陨落了。”他见四下的注意力都不在他们二人身上，又将声音压低了三度，神神秘秘地说，“据说，藤宗主便是如今这位给害死的！”

高舒夜一怔：“为什么？”随即又自嘲地笑了笑。

——还能为什么呢？单看如今宗主之位上坐得是谁，不就都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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