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柬已经交代人去发了,剩余的琐事也自有人接手。连续忙碌了近一个月的石璿骤然清闲了下来,竟微微有些空茫。
看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徒儿,公子昶暗叹:可惜了本公子的好茶!
眼见泉水都煮得老了,石璿还迟迟不回神放茶叶,公子昶终于忍无可忍,“啪”地一声,将一块儿玉简拍在了她的面前。
石璿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却发现这竟是一个人的详细资料:从影像到姓名,再到修为,乃至其师承、其所修之道、其惯用兵刃、其绝技……凡所应有,无所不有。
不过,这是什么意思?石璿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师尊。
公子昶亲自动手,泼了壶中煮过头儿的泉水,一边取过一旁的锡壶重新添水,一边一脸淡然地道:“你既已入我魔道,便要熟悉我魔道的处事方式。”
石璿面色肃然:“还请师尊教诲!”咱能不能说明白点儿?
水已加够,公子昶舍了加热的阵法不用,从须弥镯中取出一个黄金小炉子并半筐凡间来的银骨碳,将薄胎骨瓷的茶壶架在炉上,添碳引火,怡然自得。
石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嘴角一抽,被他这种很不修士的公子行径囧得不行。可她还是要保持严肃,静静等着师尊的下文。
待碳火燃起,公子昶才肯将眸光施舍给她,淡淡道:“此人的资料你已经看完了?”
石璿点头:“已经看完了。”
“看来,你已经记住了!”他说得很肯定。
而石璿也并没有让他失望:“我的确已经记住了。”
公子昶道:“他的身上,有一颗真龙龙珠。”
石璿等不到他的下文,只好再次出言询问:“师尊的意思是……”
“杀人夺宝。”这样煞气极重的字眼,被他秀口吐出,变得极度云淡风轻。
石璿点了点头:“徒儿明白了。”她也同样淡然,不露半点儿戾气。
然后,公子昶便惊讶了。他长眉微挑,笑问道:“作为一个曾经的正道人士,你竟对此事半点儿也不反感吗?”
“师尊,您对正道是不是有什么误解?”石璿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这令他极度不爽。石璿却自顾自道,“既然他与这龙珠的缘分不够,宝物自然要回到真正的有缘人手中。若他执迷不悟,徒儿自当代天惩之!”
公子昶目瞪口呆:是在下输了!
——多么正义的神情,多么正值的语气!
只是,用这样的神情、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无耻的内容真的好吗?
待回过神来,连公子昶都禁不住感叹:怪不得人家是正道呢!“杀人夺宝”都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么于心不忍、这么无可奈何!的确不是直(凶)接(残)而正(蛮)直(横)的魔道可比的。
不过,无论如何,宝还是要夺的,人也是必须杀的。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交代地清楚一些:“那若是他太识趣了呢?”人家打不过就献宝怎么办?
制杖!
又是这种眼神!公子昶暗暗咬牙,本公子忍!
石璿云淡风轻地说:“徒儿突然觉得,这杨颂手中的丹砂如意与徒儿十分有缘。”
高,真高!
狠,真狠!
那丹砂如意可是杨颂的本命法宝,你要这个,人家铁定要拼命了!
虽然不想承认徒儿青出于蓝,但她在某些方面的确有“胜于蓝”的趋势啊。
公子昶忍不住问道:“这真是弘明真人教导的?”在他的印象里,弘明道人是个最风光霁月不过的人,怎么会教徒弟这种事?
石璿道:“师父常说,世间宝物本无主,有德者得之。”
公子昶:“……”
好吧,这话的确是够风光霁月的!公子昶突然感觉十分心累。他摆了摆手:“没事你就走吧,早去早回。”
面对心累不已的师尊,石璿是半点儿感同身受都不曾有。师尊叫她走,她就很听话地走了,且是出了竹楼便直奔山下。公子昶希望徒儿安慰安慰自己的心思骤然便落空了。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但公子昶还是很不爽,直接便吩咐下去:此次任务是给小公子磨练之用,门中任何人皆不得出手相助!
且不说下层弟子反应如何,但就对公子昶稍有了解的高层们皆是嘴角一抽:得,宗主又闹脾气了!也不知小公子如何惹到他了?不过,这是人家师徒之间的事,咱们还是不要插手了!
北洲之北的九黎山,原本是借巫蛊横行的九黎族人聚居之地。但两千年前,有一金仙横空出世,单人打遍了九黎各氏族,生生将九黎山东西分裂,只将西面留与九黎族人,自占了东面,开宗立派,曰:浮屠门。
浮屠门初立时,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修真界正魔两道这样的门派不知凡几,且通常春生秋灭,不能长久。
但九黎族的族人们却实实在在被立派的金仙——自称殷离歌的门主给打怕了,对他又敬又畏,盲目相信浮屠门一定会发张壮大,